“那个,那个难道是东昭进贡的墨玉镶珠鸳鸯佩!”梅青突然激动起来,她在宫里服侍时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在墨玉上镶珠极其困难,更何况还是这般浑圆的月珠,那个色泽她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这般名贵的东西,楚清阮凭什么得到?
楚清阮已然听不进去晋祥和梅青在说些什么,段骁送她这些东西,她若是收了,却什么都无法告诉他,最后只会惹怒段骁,可若是不收,只怕现在便会激怒他。
梅青一脸不可置信,高声问道:“晋大人您怕不是听错了,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她的?”凭什么,她来了王府这么久,凭什么被别人捷足先登?
晋祥有些不悦,“自然是送给阮夫人的,王爷不仅送夫人东西,还请您一起去月阳宫中用膳。”
楚清阮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倏地冒出三个字:鸿门宴。
却不得不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月阳宫,却是第一次自己走进来。
屋子正中摆着张红木八仙桌,段骁正肃穆沉寂地端坐于椅上,如墨乌发被玉冠束起,一身玄黑织金锦袍衬得人俊美矜贵,一贯冷峻的神情却在见到她时,倏地柔和下来。
“夫人请坐。”晋祥引着她坐到段骁对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段骁面前被称作夫人,楚清阮有些不适地看向对面,男子修长的身躯似乎也有些僵硬,想来也是不认同这个称呼。
“阮阮,那些东西,你可还喜欢?”段骁嗓音有些沙哑。
楚清阮闻言抬眸,这才发现,男子脸色确实带着病弱的苍白,只是那凝在自己身上的专注视线里,竟是透着……爱意?
深沉、复杂。
不过很快楚清阮就将这个念头抛了出去,想来不过是因为段骁长的好看罢了,毕竟好看的人看什么都显深情。
她避开段骁的目光,用上十分真诚说道:“喜欢,王爷送的东西,妾身自然是喜欢的。”
她不过随口一说,对面的男子却倏地弯了弯唇,像是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
楚清阮正自狐疑,突然间鼻尖微动,好香的饭菜味道!
熟悉、久违。
她转过头,下人正提着食盒将一盘盘精致的菜盘放在桌上,一旁晋祥笑着解释道:“阮夫人,王爷今日刚醒便撑着病体命老奴寻了京都城里最有名的应州厨子,您尝尝这些菜可合心意?”
这几日他忍不住开始怀疑,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子了。
楚清阮怔怔地看向桌上瞬间摆满的各种精美菜盘,芙蓉豆腐、蓑衣饼,花雕醉膏蟹、叫花童子鸡,龙井虾仁、宋嫂鱼羹。
这些,竟都是她的家乡菜。
见楚清阮没有动作,段骁抿紧了唇,脊背不自觉地绷直,“这些,你都不喜欢吗?”
楚清阮迟疑片刻,推辞道:“自是喜欢的,只是王爷您不吃,妾身如何好动筷?”
段骁像是松了口气,却依旧没有动,只劝她道:“这些是特意为你做的,你先吃。”
果然,楚清阮终于肯定自己的猜测,无论这些饭菜看上去有多么诱人,当中绝对有问题!里面很有可能被下了某种慢性毒药,用以长期控制他人。
可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她无法拒绝。
楚清阮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像是扛起千钧巨石般郑重地拿起桌上规整摆着的白瓷勺,伸到菜盘中舀起满满一勺鱼羹,在段骁期待的目光中,慢慢往嘴边递去。
恍惚间她想到什么,突然倒转方向,将那一勺鱼羹径直递到段骁面前。
男子冷隽的脸庞倏然愣住,似是震惊她竟敢让他吃这带毒的东西。
楚清阮嘲讽地垂下眼眸,正要将手收回,那淡薄的双唇却倏地张开,一把含住她手中瓷勺,将那鱼羹一点一点,尽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