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才刚刚开始,好似无限漫长。
周围太安静了,空旷的寝殿,只余下焉闻玉自己的呼吸声。
她的手中紧紧攥住金锁,未料到,这东西真成了唯一的念想。
祯儿属牛的,当初执意要在金锁上面弄一对牛角,显得不伦不类,颇为怪异。
这会儿小小牛角顶着她掌心,却像护身符一般,带来莫大的慰藉。
人一旦静止,思绪便会翻涌,焉闻玉想着未能道别的闺中好友、孟氏无情的模样、以及没来接她的焉家……
她眼眶渐红,为自己悲戚。
没人知道她在哪,可能也不在乎,便是即刻死去,亦无人知晓。
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奶娘知夏和祯儿了,亲生爹娘为何不来寻她?是担心被刘家讨债么?
永别,是焉闻玉未曾想过的事情。
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抬眸,瞥见龙榻上的身影,更是悲从中来。
自幼目睹过表姐的及笄与婚嫁,这是需要被郑重以待的日子,如今笄礼没有了,婚嫁草率,不见亲朋,唯她一人。
焉闻玉越哭越伤心,半是麻木半是茫然,不知前路是何光景。
她自顾自呜呜咽咽,丝毫没有留意到,龙榻上那个她不敢看正脸的男人,眼皮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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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鄞修死了十年,一缕魂魄游荡皇城,萦绕不散。
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费尽心机,两相争斗,谋夺他的江山。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性之人,眉宇间的黑气积攒,宛如修罗。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化作厉鬼时,耳畔响起女子的啼哭声,像一道无形的漩涡,拉扯着他沉沉下坠。
魏鄞修早已忘记沉重是何滋味,仿佛被禁锢被捆缚,好比千斤重,动弹不得分毫。
他骤然睁开锐利双眸,凝视上方熟悉的雀翎锦缎帐顶,惊然发现自己重活了过来,就在这具躯壳内。
女子的哭泣声并未停止,魏鄞修缓缓转头望去,捕获到那缩成一团的身影。
“谁人在此?”
他嗓音低沉,声量不大,但在这别无旁人的寝殿中,清晰明了。
焉闻玉抽抽鼻子,以为自己幻听了。
谁知一抬头,就发现龙床上的皇帝陛下转动了脑袋,正微侧着脸对着她。
他鼻峰挺直,眉眼深邃,目不转睛的视线,绝非错觉!
“!!!”
焉闻玉好险没吓晕过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吓傻了,眼泪却没止住,泪珠汹涌而出,簌簌落下湿润了长睫,鼻尖都哭红了。
“闭嘴。”
魏鄞修不喜吵闹,是谁把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放进来的?
不过这会儿他暂且顾不上她,这具身体的心脏猛然恢复跳动,血液缓慢流转,他不仅无力驱动四肢,还很冷,非常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