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搡了林豹一把,低声告诫:“别惹事!”
林豹不在意道:“他是三只手,也算有些本事,指不定以后有用。”
黑暗中,钱永科哆嗦得不明显,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艰难地说:“我、我还是不越狱了,大哥你们走好。”
“别客气啊,咱们是老乡,总得捎你一程。”林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察觉他抖得厉害,哈哈笑,“个窝囊废!”
钱永科欲哭无泪,为了进这大牢,他可是用尽了法子,还改了名字叫钱福来,如今却要拱他越狱,这世道真真是反了天了。
*
酉时已过,敞亮的门堂里,夕阳余晖洒下一片红光,众人还未吃酒,脸庞却似醉意醺红,一人一席,坐在圈椅里,眼珠子齐齐朝门外瞅,人齐了,角儿还没到场。
正席的位置空落着,周樵坐于下首,然后是萧文钦,他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如往昔般懒散漫不经心,可事与愿违,他连呼吸都缓不过劲,盛夏季节里,四肢冰寒。
他不断在脑海里排演重遇后的场景,他究竟该如何面对苏晚辞的质问,又或许,晚辞会无视他,如从前那般生闷气。
再或许,会数落他,磋磨他,予他难堪,毕竟他如今是四品侍郎,太后红人,这里属他身份最贵重。
萧文钦不免又想起端王,他尚有余事未尽,不该与苏晚辞有过多牵扯,可他隐隐又期盼,能与苏晚辞重归于好。
桌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摆,眼神倏然冷冽下来,他恨不得将天撕开,即刻将端王揪出来砍了脑袋,断了萧鸣谋反的念头。
可萧文钦心中明白,即便他扫清了所有障碍,苏晚辞又怎会轻易原谅他。
“来了来了。”
萧文钦正深陷沉思不能自拔,周樵突然站起身,绕过桌子往外走,他猛然间回过神来,僵硬的脖子却无法转动,他听见熟悉的笑声响起。
“文钦!”苏晚辞用一种亲热的、柔软的、欢快的声音,在人群中喊他的名字。
“文钦!果然是你,我还当桃枝是看错了。”苏晚辞与众人说笑几句后,脚步雀跃向他走来。
萧文钦浑然愣住了,苏晚辞容貌变化不大,清瘦了许多,越发显得清雅俊秀,衣裳穿得隆重,不似从前随意,笑容柔软亲昵,与他似是毫无芥蒂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难以言喻的恐惧浮上萧文钦心头。
周樵愣了愣,紧忙走过来,“哟,苏大人,您与萧少爷认识?”
苏晚辞笑得见眉不见眼:“周大人有所不知,我与萧公子昔日乃同窗,数年不见,险些认不出来了。”
周樵笑道:“那敢情好,待会儿一定要多喝几杯。”
苏晚辞道:“自然如此,我今日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话毕,便有人递上了酒杯,苏晚辞仰头一饮,像是惯于这种应酬场面,姿态极其潇洒爽朗,饮尽一杯后,又要一杯,随后端着小瓷杯落座,与众人道:“我敬大家一杯。”
萧文钦天灵盖像是被天打雷劈,脑海混沌麻木,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落座,如何举杯共饮。
不该是这样的,原本不该是这样。
他的晚辞哥哥岂会是这般谈笑风生的模样。
萧文钦装不出慵懒恣意的笑容,他闷头喝了一壶酒,眼神斜斜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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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