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每日,苏时倾都起早,走过已经熟稔了的宗门石阶路,去到西峰梅花桩、仓库前。
这一天,他将昨日冼夏教授的内容默背了一轮,而后提身踏上桩林的第一根柱子,双眼骤睁、迈步驱进,将黑暗作为目标,纵横挥剑。
苏时倾原本想多练几遍的。功法刚刚上手,有很多不太连贯的动作需要磨合。可是,只等他习练了一周目之后,仓库前这方寸之地,来了别的子弟。
动静打断了他。
前来的子弟苏时倾认得,是常过来仓库同李绒衣报讯的,好像叫廿儿。
廿儿提着烛火灯笼来的,见到苏时倾在此处并不很惊诧。略略点头示意、随意行了半个礼。苏时倾收回剑式,一一回应。
“你来寻绒衣师父吗?”现在天色还太早了,苏时倾不确定廿儿是不是如旧报讯的。
“是的,我找他。”廿儿说着话,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苏时倾心有疑问,好奇廿儿这么早通知李绒衣是为何事,却强忍着,没多问:“我还没见着绒衣师父起身。”
来得不是时候。
廿儿在某一方面胆子算大,可管不来李绒衣是不是起了身,只管自己的使命能不能完得成。
“绒衣师父——起床啦!”也不曾清嗓,尖锐的唤叫破空呼啸,不像出自一个方才还在打哈欠的姑娘的口。
李绒衣还果真应声了。不过,没见人影,只见到一只皱纹龟然的老手,从仓库屋房的边床推伸出来。
“谁?是谁呀?一大早叫叫嚷嚷的。”李绒衣胡乱猜测、耍小脾气,“是小情吗?不起不起。”
廿儿凑近了仓库屋房,敲门连催:“我不是小情,我是外门的廿儿!可不兴要小情师长在,您才起来吧?”
“不起不起……”
廿儿好生无奈,只能隔着仓库屋房的门墙把来意高声说明:“今日宗里,外门子弟的顺位要重排了,持艺萧铎师父、持戒蒋方正师父候着您前去呢!您赖着不起,那谁来替外门子弟登记呢?”
一听是子弟们间的大事,李绒衣有了反应。来开门的时候,正在匆匆穿外套:“是今天?我怎么印象里,是明天呢?”
“……”廿儿无言以对,能做的只有包容着老人家。
“我能参加么?”因为廿儿的嗓音大,苏时倾也听到了来去原委,趁廿儿不留心的时候,离落了梅花桩,赶到挨得近、方便打听的位置来。
廿儿替李绒衣回答了:“你已经是宗门子弟,当然能参加。”
苏时倾了然,向李绒衣又一次追问求证:“在外门顺位中夺得魁首,就能挑战内门子弟;在内门顺位中夺得三甲,就能前去武林大会。是您说的,对吧?”
廿儿听得迷迷朦朦,不解其意:“这次只是外门子弟顺位重排,内门子弟不参与的……”
苏时倾有疑虑,却只在乎李绒衣的答复。
李绒衣已经穿好衣裳了,糟糟遢遢的,只是勉强能出场。笑着一手拉廿儿、一手拉苏时倾,行路且念叨:“是是是。走走走。”
不知道糊涂师父说的,究竟几分是确实真话?教苏时倾多虑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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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天色过暗,着急赶路去西峰练武的苏时倾不曾留意——中庭演武广场之上,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应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