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岂不是大起大落。”
“可不是嘛。”
得知临时加班取消,这种感觉和在去死刑场上突然被无罪释放一样快乐。
江稚想起下午陈不人的表情就想笑,“他不是特别喜欢那件高档西装嘛,开会就得穿,压根就不合身,披着件褂子似的,下午那会他褂子都穿上了,结果会议取消。”
池知舟:“可惜我没见到。”
“而且他还抬着本《成功人士的自我修养》成天逛。”
“他还是那么好学。”
江稚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哎,上次我们不是还说过这种商业鸡汤受众都是谁吗?”
“我记得。”池知舟低声回应,“在火锅店,看综艺的时候有明星说起,刚好陈不人那会天天在你们公司大声朗读这种商务鸡汤,你讲你恨不得逮着他去开中药调理一下脑子。”
江稚愣怔,池知舟记得也太清楚了吧。
她只记得那天是梁书元请客,大家围着火锅闲聊,池知舟就坐自己旁边,在这种聚会场合他话都很少,喜欢听,乐了也会跟着笑。
准确来说,池知舟除了工作和江稚,对谁都没那么多话。
油脂在热气中翻腾,空气里都是麻椒和辣椒的香味,池知舟会在她忙着聊天时给她夹菜,他不爱用香水,但江稚喜欢那个味道,所以他就用。彼时在火锅店里,池知舟靠近,没有形状的气味潮汐般涌过来,在炽烈的香辣气味中变成一场缓慢燃烧的篝火,余烬里是将熄未熄的甜。
她那天说这句话了吗?江稚不记得了,却记得那天池知舟的味道,就像池知舟记得江稚说了什么话。
这种惦记,是习惯吗,还是说,这就是喜欢?
江稚不清楚,就觉得她和池知舟像不小心被打碎的瓷盘,每个棱角都近乎执拗地倒映着对方的影子。
其实池知舟不是完全不会表达感情,他会说“我爱你”,但也只有这三个字,没有再多的情话甜言,顶天了再问一句“吃饭了吗”。
江稚曾经说服过自己,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但始终感觉很奇怪,两个人明明住在一起,又像在各自生活,按部就班的谈了场恋爱。
倒是有一个场景会说情话……
江稚脑子里冒出来那些带颜色的回忆,不由“嘶”了一声。
池知舟立马问:“怎么了?”
“没怎么。”江稚摇了摇脚。
分手之后这段时间,池知舟变得会说话,能说话,他在改变,明晃晃地改变。
江稚放在腿边的手掐了自己一下,也就刺激着自己问了出来:“池知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换做以前,江稚问出这类的话,池知舟会回以沉默,继而江稚就再也找不到切入口。
现在,池知舟依然还以安静。
手机那头沉默了很久,呼吸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池知舟再次调整坐姿,牵引满身光影摇晃。
最终,他上移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喉结滚动一下,声音发涩。
他问:“你想要我什么样?只要你说。”
只要你说,未尽之语无需再想,他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不是我想。”江稚脑子里一团乱,沮丧地吐了口气,“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像,他们都把对方困在了自己的想象里。
“算了。”江稚收起膝盖,把脸埋进去,“我们都想想吧。”
“想什么?”池知舟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乱想。”江稚小声说,“你先实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