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醒过来是在不知道几天后，这次情况和上一个她记忆里的黑夜完全相反，躺在床上的是她，站在床边的反而是萧衡。
他们还没死。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萧衡带着她跳崖，被崖壁的树枝接住才没有掉下去。她恐高，往下一看是湍急的瀑布，就晕了过去。
萧衡递给她一只碎瓷片碗，边缘显然被磨过，不显得那么锋利，里面盛了些水。
喝完水，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几颗野果，红彤彤的，看着确实挺诱人。她将碗交给萧衡，萧衡将野果子交给周灵，二人动作同步进行着，此间却没说一句话。
画面有些许诡异。
周灵细细理了下昨天的事情：萧衡反叛，被皇上责令追杀，赏金还不少，那坊间传言皇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便是假的了。萧衡…萧衡…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去年她路过边境的时候，好像就听说过什么——
萧衡将军亲自出征讨伐西凉，八千铁骑勇挑三万大军，功冠卓绝。
这次也由萧衡将军挂帅，再度征战。
他是将军，好像还是皇子，总之是个有权有势的，为什么要反叛？
但总之，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了。按照昨天那个人的态度，怕是已经误会她和萧衡蛇鼠一窝。
萧衡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望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周灵道：“我去勘察了周边的地势，用轻功出去倒是不难。”
周灵下意识道：“我不会轻功。”
“但是。”萧衡顿声，面上有些疑惑：“我自然会带你出去，等我再修养几日便可。”
周灵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
她想起来萧衡身上的伤，刚见着他的时候，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擦伤，看着触目惊心。附近没有医师，她对医术也一知半解，于是只采了些草药敷在伤处。那样重的伤害，带着她逃跑跳崖，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
他本人倒是看起来一点事没有。
之后几天她就过着喝水，吃果子的生活，都是萧衡给的，同样的没有任何交流。她也尝试过自己出去寻找些，总不能一直劳烦他，但是走到洞穴边缘，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就怂破了胆。
果子甚至长在距离洞穴还有一些距离的一棵树上，周灵很难想象萧衡是怎么摘到的。
三日后，萧衡带着她离开了山洞。
重新回到地面上，周灵还有些恍惚，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洞穴光弱，萧衡又是一身黑，看着看着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绿衣服也变成了沾着墨的绿。
她心情颇好，甚至主动问他：“你要去哪里？”
萧衡神色有些黯淡，没回答。
周灵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立即岔开话题道：“你救我多次，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感谢你。只是我实在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只有家中还有一些东西可典当些细银，好给你做路上的盘缠。”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周灵看去，萧衡的表情有些阴沉。是她的错觉吗？萧衡一碰到这种事情，他怀疑的东西，就莫名变得有些不近人情。
周灵连忙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不等我们典当完就分别，桥归桥路归路，至少——”
萧衡顺着她的眼神往自己身下看，黑暗里不觉得，阳光下就明显许多的，他腿上被划破的稀稀烂烂的的布料。
萧衡：……
这里是她的家，不过自从父母死后她便不常来了。在外她开了家茶馆为生，钱没赚得多少，常常还因为四处捡人救人贴出去了许多，因此她也放了财物在这个家中，若是某天活不下去，倒也有个容身之处。
这里偏僻，到外面的典当行还要经过城门。
原先城门那里是没有官兵驻守的，但不知怎的，今日值守在外围的人格外多。进城的人一个个地都要被搜查，因此队伍流动地格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