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伫立良久,直到肺腑压抑,心脏跳如雷鸣,这才徐徐吐气,将满腔灼热的情绪尽数呵出。
无论如何。
这位兼并田亩无数,身怀巫道手段,毒死沈叔公,甚至一手策划了原身死亡,也令沈言时刻感到如芒在背的赵老爷——
终究还是死了。
死得并不璀璨。
而那位对于穿越者来说,未曾谋面,便深埋地下的沈姓老人,想来可以瞑目。
至于沈言。
此后便可安心读书,万里人生路,自有千般风景,锦绣前途。
......
“好箭法,好本领!”
就在院中的三位儒家修行者,相顾无言时,忽然间,一个颇显轻佻的声音响起,有人接连拍了几下巴掌。
“谁?”
卢县令皱眉,拧身望去。
迎着他的视线,一道二十来岁年纪,唇上仅留些许胡髭,面容俊逸,气质疏狂,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身影,自院门中走来。
“本官,修文府锦衣卫百户,李耀。”
其人身后,另有十数名气质凌厉,随身携带刀剑的属下簇拥。
“我龙场县的人呢?”
卢县令冷哼一声,表情并不好看。
“都在外面。”
那位姿态甚高的锦衣卫百户李耀,轻笑一声:
“只是被下了兵器,集中看管起来,没一个人受了半点伤害。”
“你!”
卢县令一时气急,紧咬牙关,袍袖颤抖,竟是不愿意再与之多言。
见状。
伤势不轻,浑身乏力的老县丞苦笑一声:
“这位李大人,不知有何贵干?
“据老夫所知,昨夜二更时分,本县卢大人才以‘燃纸传书’之法,向府中递交公文。
“李大人即便星夜兼程,也不该来得这般快。”
燃纸传书是儒家修行者之间,特有的传信手段,将文字书写在一种于圣人像前祭祀过的公文纸上,再以才气引燃,须臾间便可传信百里。
修文府锦衣卫百户李耀笑笑:
“本官并非专为此事,而是搜捕一个飞贼至此,不过......”
虽然在笑,可他的瞳孔中殊无笑意,反而如一条毒蛇般阴冷:
“既然碰上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事关巫血教,也正该移交给我锦衣卫来管。”
“巫血教?”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