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毫泼墨,笔写春秋。
沈言将手腕提起,笔锋上扬,于纸面上,写下一个端端正正的“记”字。
此处便是这篇寄情山水的文章,以“为之记”这三字,留下的结尾。
此时日薄西山,龙场县中,各处屋舍间正升起缕缕炊烟,南街上行人稀少。
少年活动下,稍显酸涩的手臂。
至于摆在他面前桌案上的,正是一卷墨迹未干、刚刚才抄录妥帖的《杨文贞公文选集》,不过,却并非是沈言已然抄了一段时日的,第二卷。
而是第三卷。
合计有七千余言,二十几篇文章的第三卷!
书法突破小成后,沈言的誊抄速度,大为提升。
只用了大半日光景,他便已经抄完了,加在一起有足足万余字的《杨文贞公文选集》二、三卷。
当少年捧着两卷书,交予孙老掌柜时——
长年半梦半醒的老学究,捻须看了几眼。
突兀地,揪下一根花白胡子!
“嘶......”
老爷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从躺椅上坐直身子:
“这才几天功夫,就抄了这许多?
“这文字......”
老人随手翻开一页:
“漂亮,真漂亮啊!
“银钩铁画,一字千金,也难为你,这么短的时间,写字的功力,竟能突飞猛进。”
孙老掌柜一时感慨:
当日,他把这个半点功名也没有的读书人,留在抄书铺里。
固然是其,在文字上有可取之处。
但更多的,还是他与沈家逝世的老人沈红魁,那一点不轻不重的交情。
以及面前少年单薄的身形,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想起了自己那个不幸夭折的孙儿。
可又有谁能想到。
这才三五日过去,沈言这家伙,就练出来一手让人拍案称奇的书法。
就冲这满纸好文字,这小子,也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
心中止不住地赞叹,与此同时,孙老掌柜放下书,取出钱袋,稍加点数:
“按咱们先前的约定,两卷书,四百文。”
“谢过孙老先生!”
沈言抱拳行礼。
四百文,入手!
......
辞别满眼惊奇的老先生,沈言心中,犹然兴奋不已。
这可是铜钱四百文!
须知道。
鱼市上的渔家子,其中水性好,捕捞手艺也高明的,在黑水河中张网一日的收获,也不过在五十文上下。
柴栏的樵夫,整天在山林中奔波下来,有个四十文,就乐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