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项城好似想到了什麽,开口说道:「早年我曾听香帅提起过,白莲教与长毛贼关系匪浅,还与前朝闯王有些关系。百年前白莲教曾于襄阳起义,率众十五万,转战川陕多省,兵员辎重一样不缺;几十年前长毛作乱,又是同样的烧杀抢掠,兵甲齐备,你们就不好奇,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难道是白莲教继承了闯王的遗财?」
段芝泉眉头皱起,开口猜道。
「恐怕不止于此,当年长毛作乱,整个南方大族的财富全被搜刮了个乾净,哪怕后来有文正公拨乱反正,可石达开丶洪仁达还有李秀成他们积攒的钱财宝贝至今仍下落不明,没有个定数。」
袁项城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盯着秦淮:「依我看,老东西手下的粘竿处这麽热衷缉拿白莲教,每逢关处却又偏偏选择放走他们,八成是得了授意,想放饵钓鱼,顺藤摸瓜。不然就凭那老东西的手段,一个白莲女贼能孤身一人逃出天罗地网的紫禁城?想都别想!」
「原来如此,还是大帅高瞻远瞩丶慧眼独具,能洞悉人心呐!」
瞧着段芝泉恍然大悟的样子,秦淮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袁项城的猜测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说不定就是粘竿处异动的诱因。不过那些金银财宝于他没什麽用处,他是不打算掺合了。
「同臣啊,我看你这徒弟气宇轩昂,身手非凡,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动身南下,顺着那伙人的尾巴追查一番?若是找到了宝贝,你我二一添作五,平分如何?」
袁项城听着段芝泉的恭维,扭头看向将整盘烧鸡吃得只剩鸡屁股的李书文。
「去吗?」
李书文抬头看向兴致缺缺的秦淮,开口问道。
「不去。」
秦淮耸了耸肩,指了指院子里的兵器架:「我刚托阿阁给京城的几家武馆下了拜帖,这段时间我要问拳直隶,没空儿。」
「那真是可惜了,我听说那群长毛当初可在江南豪族的私库里劫走了不少天地大药和珍贵拳谱。要是让粘竿处的人得到了,未来难测啊!」
瞧见袁项城故作姿态,偷着眼打量自己,秦淮却没接话,只是装傻充愣,一直等到这北洋三人告辞离开。
「阿淮,那白莲教的东西,你真不想要?」
李书文看着倚在门边,嘴里念叨什麽『大头大头,下雨不愁』的秦淮,又开口问了一句。
「师父,我有秘药和金楼,钱财不缺;身体康健,还有几十上百年好活,更无需大药延寿,与其选择当那为王前驱的过河卒,不如先把拳头练得更大,这样才能立足乱世不倒,将您这块八极拳招牌长长久久的传下去呐。」
「理倒确实是这麽个理。」
李书文微微颔首,抬步跨过门槛:「走,你师娘新煮了一锅羊汤,叫上阿阁一起,回家吃中饭!」
「真的?那咱们今天可有口福喽。」
师徒二人就这麽有说有笑的,叫上霍殿阁一同离开了拳馆。
——
京城,摄政王府。
「.西疆六路宝药使仅有半数回返,其馀奴才皆杳无音讯,想来是已遭遇不测;其馀三十路宝药使折损并未有如此严重,其中二十五路皆带着宝药回返」
「.查逆使统领呼毕勒罕于津门烟柳之地搜捕白莲馀孽时,撞上神秘高手因公殉职,副统领巴鲁图带人追查了两天两夜,却未找到一具尸骸,后经过闻讯民众商户得知,津门南市的茶园花楼街曾有人听闻枪响焰光,和老虎的吼声,疑似呼毕勒罕与林黑儿厮杀时,有人纵虎伤人,将林黑儿救了出去.」
「.血刃使掌使火首尊者昨日带领金刚番僧前往沧州盐山,今朝还未回返.」
「.直隶地区怪人频现,各大银行丶票号丶公私府库无一幸免,尽数遭了盗匪洗劫,警察新军洋枪无用,粘竿处人手不够,难以追查彻底,只能暂求维稳」
幽深大殿中,查逆使掌使曲直双膝跪地,一字一句转述这些天来粘竿处六使呈送京城的电文。
书案旁,身形佝偻,仿若侏儒的爱新觉罗·椿泰站在黄花梨木凳之上,对桌上堆积成山的摺子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专心逗弄着底下人进贡上来的金刚鹦鹉,活脱脱像个不理政事的宗室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