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除去阵丶祁二峰弟子,诸位长老,诸位弟子,即刻启程!」陈观眼中已经浮现丝丝的血色,今日之祁灵是他耗尽半生心血方才有之的,一时不复存焉,他心中如何能不痛?
四位真修也知,大势之下,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他们齐齐出列,恭敬的向陈观道拜道:「拜别掌门!拜别祁灵!」
身后四千馀位弟子齐齐拜下,有垂泪着,有迷惘者,亦有镇定自如者,皆同声道:「拜别掌门!拜别祁灵。」
浩荡的声呼中,唯有陈观及其背后的两位真修,以及身下仍旧立得笔直的祁丶阵二峰弟子。
陈观轻轻的双手抬起,第一次没有了掌门威严,温声如长者道:「祁灵山永候诸君归时!去吧!」
白素问起身,脚步一踏,风雪凝云如舟,传音喝道:「灵峰弟子随我出山!」
苏拓双掌拍地而起,巨山隆起,恍若高楼,他喝道:「庶务峰弟子随我出山!」
赵旭庭伸手一托,流火如霞,落在身前,他悲声道:「器峰弟子随我出山。」
李瀚星拂袖一扬,身前昙花遍地开绽,幽光如夜,他叹道:「符峰弟子随我出山!」
一阵慌乱忙碌的行队中,四位真修带上众多弟子升空而起,在满怀不舍的看了眼这片连绵群山后,各向四方而去。
等到五批弟子皆离去后,诺大的扶桑广场上便只剩下了不到千人,一时显得冷清空旷许多。
陈观合拢上沉重的双目,场上冷寂无声,无人出言。
他再睁开眼时,已不复疲惫,从容道:「吕师弟,开启扶桑大阵!」
吕飞从他身后走出,拿起阵盘,顿时绽放出一道刺目光柱冲天而起,在数百丈的高空上凝聚阵纹,接引数百处阵基,衍生出如同星海般的阵法禁制,与高大的扶桑神木相合,罩住了整个祁灵山。
陈观这才出声道:「阵峰虽初立不过数十载,可每一位弟子都是得了师门无数灵资供养的。
至于祁峰,大半都是芸城王氏弟子,道在族在,门存族存,守山皆当仁不让。
之所以留下你们,是因为我也不能肯定,究竟是留下来更容易活,还是逃出去更容易活。
但无论生死,祁灵门的祖地,列祖列先的埋骨之地总要有人来守。
诸位,你们可愿随我陈观一同镇守祁灵门列祖列先代代传下来的基业吗?」
祁峰的峰主王凌川带泪出声道:「弟子愿誓死追随掌门!」
身后王家弟子皆与阵峰弟子都即刻出声附道:「弟子愿誓死追随掌门!」
「好,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我等上下一心,即便将来山门破时,我也会为诸位谋求一线生机!
为先祖基业陪葬的,有我陈观足矣。
你们只需尽力而为,事不可成时,便各自逃命吧。守也是令,逃也是令,今日你们愿随我舍命守之,来日若不可为时,你们也定要遵我之令逃之。
只要你们活着,祁灵门五千馀弟子有一人活着,我祁灵古道便不算完!」
身后的吕飞不由心头触动,掌门的无上威望并不是来自于实力,而是源自于他的自身魅力,为宗门道统的一心一意,对门人弟子的推心置腹。
「掌门,门中阵丶丹丶符丶器丶傀,皆已备齐多年了,只待您下令了。」王凌云出声道。
「好,稍后便打开五库,为众弟子分发。」陈观开口向众弟子解释道:「自数十年前我便在筹谋今日之变,利用各大坊市灵资流转收集积蓄各种灵物,炼制储存于五库,只等今日。
阵峰弟子协助吕师弟镇守阵基,祁峰弟子镇守护山的千傀古阵,连环双阵同在,有众符丶器丶丹丶傀丶阵相辅,便是九转上位真修,便是上万修士也攻不破我祁灵门的铜墙铁壁!
我等后人已尽己之全力,接下来能否保得住道统传承,便看诸位列祖列先是否庇护我等后辈了!」
……
西广之地,向家上空,一片如烟尘般的山影飘落而过,惊动了向家,当即有向家真修前来阻拦。
苏拓手持一书,扬声道:「今祁灵门弟子过境西广,特留手书一道,还请道友转于主家之人,事关族姓生死存亡之大事,还请务必传达!」
这真修听此之言不敢怠慢,忙接了手书交往族中而去。
主家之人向长泽看着手中的书信,心神震动,脸色大变道:「即刻放行,允其过境,不可为难分毫。
并且召集全族真修丶族老,共决大事!」
向家整个族地也随之动乱起来,各方流光齐齐往祖地而来。
……
银阙山,苏遥看着远方祁灵门上空的光彩流云异像,面色沉沉的开口道:「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宁烛,你带上三位秘传弟子上天霞山,不到此劫落幕,不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