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间,陈林照抬起她的头,与之四目相对。
勉强镇压住的情绪暴露在月光下,柳未夏慌乱打掉下颚上的手,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张,开口嘲讽:
“盯着别人的眼睛也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
陈林照又笑,他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仿佛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影响不到他。
但此刻,柳未夏总觉得她在那笑中看到一分真实。
又像是错觉。
陈林照叹气:“你每次心虚时眼睛都会向两边看。”
男人低下的眉心压下,伸手抚平她脸上的挣扎,然后笑着说:“没人说过你什么都写在脸上么?”
柳未夏呼吸停顿一瞬,刹那间抓住他的手,将人拖入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房门。
脸上羞涩的情绪眨眼间消失,桌上两杯茶热气腾腾,竟有些像早有预谋。
柳未夏端起一饮而尽,眼角的红意下去大半:“你来要归途剑么?”
他们此次下山,明面上是来闲逛,暗地里就是为了归途剑。
陈林照赶路来时急匆匆,面上风轻云淡,但细节骗不过旁人。他在见到归途剑时惊讶持续了一瞬,片刻时间便看出归途剑已断。
但柳未夏不觉得对方对归途剑不感兴趣。
在谈判桌上,先乱的一方会失利,占据下位,而拿捏筹码的那一方则笑到最后。
柳未夏手里没有筹码,所以她更要慎之又慎。
至少目前,她的身份还没暴露。
“你知道这柄剑是怎么碎的么?”柳未夏举着剑,剑鞘里面的碎片乒乒乓乓响着。
被仓促推进来后,陈林照自觉找到一个位置,毫无形象地往哪一摊,一点仙门道士的矜持感也没。
茶壶浮空倾斜,水流向杯子。
一只手支着脑袋,陈林照盘着散下的头发,笑意盈盈说:“你猜。”
尾音婉转灵活,饶了好几个弯。
柳未夏反手把剑柄怼到桌上,一手拍桌,满脸怨气地凶神恶煞道:“我不猜,你不说我就把剑丢了。”
剑是好剑,而且还是把名声大噪的好剑,丢出去不到一瞬就会有无数人争抢。
她如此说,果然陈林照正襟危坐几分,双手交叠于腿上,是一个好好学生的坐姿:“你别扔,这剑当了还值五两银子呢。”
柳未夏:“……”
她在心里拿剑敲了上百次陈林照的脑瓜子。
深吸一口气,柳未夏当着他的面抽出残剑,几乎怼到他脸上,恶狠狠询问:“只值五两?”
死了二十年,她怎么不知道修真界物价贬值这么严重?
陈林照哈哈一笑:“五两怎么可能,应该放入三宗藏宝阁让人瞻仰。”
“……”柳未夏几欲捂脸,听着这不带感情的捧哏,咬牙切齿地让人闭嘴:“一把破剑,别说的跟稀世珍宝一样。”
她没放下剑,但脸上的嫌弃止不住,对他这个没有感情的“捧杀”不做评价。
沉默良久,灯油已有油尽干枯之势。
楼下轰隆震响,女人儿童的尖叫漫天,好几道灵力波动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