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不知涌上什么坏心思,摸着苍宁的发尾,问道:“可以割下一绺么?”
什么?
这在苍宁听来就是:你好,可以拔你几根羽毛吗?
“不能!当然不能!”苍宁横眉怒目。她每天都要花时间打理自己的羽毛,好不容易才把羽毛养好,怎么可以说剪就剪?
“不可以割!”
他揉了揉她柔顺的发尾,环住她,俯身吻了吻她的侧颈。
他眸色深暗:“好。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有点耳熟。
“你为什么又和我道歉?”
他摇头:“对不起。”
可是,他很想留下什么东西。
有关她的东西。哪怕是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哪怕是一抹香气。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认为,凡人需要幻梦来支撑愿景。
他闭上眼:
……真想将她留在这里。
不是短暂的,而是长留。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短暂的。
凡人如朝露难寻。
不知神佛是否听见了他的心愿,晌午过后,晴好的日光忽然被阴云吞噬,下起了雨。
与往日不同,雨日里医铺门可罗雀。
晏长书打理完事务回到医铺,收起油纸伞,听见念安神神秘秘地告状。念安说,他看见苍宁娘子在和狐狸说话,会不会,她们都是妖怪?
檐角雨连成线,传来潮湿的气味。
晏长书脚步一顿,回转过身来。
念安嘟囔道:“晏大夫,我便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娘子愿意留在这里……”
晏长书冷笑一声:“是啊,她样样好,你也觉得我这个抄家之子配不上她?”
念安一惊:“不是,妖怪不是好人,之前我和娘子说起话本,她的态度就非常人。万一她来吸我们的阳气,把我们都弄死了怎么办?”
他肃声呵斥道:“再谈论此事,你便不用留在此处了。”
念安扁嘴,嘟囔着“晏大夫被娘子迷晕头了”,小跑着忙着做事去,再也不说了。
晏长书放缓脚步,慢慢走近厢房,房门没有掩实,透过缝隙,他果然看见苍宁在和一只漂亮的赤色狐狸说话。
小狐狸很警敏,毛茸茸的耳朵顺声听音,瞥见他,瞬间弹走了。
苍宁坐在窗台上,伸手接雨,似乎没有发现他。
他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推门走进来,靠近她。
不等他抛出疑惑,她便捧了冰凉的雨水,坏心眼地撩在他的面上。
等他愣在原地,雨水从他分明的下颚线一点点滑落到领子里,她便亮着眼睛顺着那道湿润的痕迹吻进他的衣襟里去。
“晏郎,你的衣裳都湿了。”她挑着眼眸,轻声细语,“不脱下来,会着凉吧。”
他忽然就把问句藏在了心里。
她勾住他的腰带,弄乱了他的发髻。
他黑眸中翻涌着比屋外更汹涌的黑云,声音如雨水般,流到她的身体里:
“宁宁,要不要试试在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