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早已料到,一旦全国清丈,必然会伴随着更多的人口被大户们释放出来,进而造成人口上的压力。但他也深知,人口既是压力,也是生产力,只要利用得当,这些人口就能为大明创造更多的财富。
因此,朱厚熜在全国清丈的同时,让严嵩以浙直总督的身份在南直隶大整基建,铺设木包铁轨道,以缓解漕运的拥堵,促进南北商贸流通。
在这一过程中,朱厚熜也鼓励一些大户为朝廷充当牙行,即中介的作用,为朝廷招募地方破产百姓来朝廷建造轨道的工地上干活。
这些大户则从中赚取中介费。
胡宗宪主动让胡家承担了这一功能。
当然,不只是胡家,徽州府还有好几家不嫌麻烦、愿意经营商业的缙绅大户也开始主动承担这一功能。
有的缙绅大户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多增加一些利益收获,而有的则因为受儒家传统思想教育,还存有一丝报国恩而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安身立命的良知。
不论是哪种,本质上是最高层统治者,即嘉靖皇帝朱厚熜自己愿意钱管这些破产百姓的死活,才使得这些百姓不至于变成大明朝的人口压力。
而这些大户大多则是工商型士绅。
毕竟他们在生产关系上,天然比传统只以经营地产为主的士绅要更适应新的国策,而不会因此损失利益,甚至还会增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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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丁以奎不是这种士绅。
因为经商可比兼并田地然后坐着收租麻烦得多,也更需要智慧和精力,风险也更高。
所以,丁以奎这种纯以收地租和读书为主的传统缙绅,在真正清丈时受损最重,也不能适应改革。
丁以奎的脸色此时阴沉得可怕,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
他知道,这些被缙绅大户释放出的无产百姓一旦被组织起来,派往各处需要人力的地方安身立命下来,那他们幻想这些人变成流氓盗匪,进而作为抨击清丈的理由就没有了。
砰!
为此,丁以奎回到家中后,猛地将桌上的瓶摔得粉碎。
瓷片四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仿佛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接着,他就对着站在一旁的弟弟丁以敬切齿道:“陛下倒的确是一位可以清丈天下田亩的有德之君!连本乡的许多士绅都开始改变主意,帮朝廷完成清丈之事!”
丁以敬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低声说道:“是啊,但这样一来,我们这些趁着清丈诡寄田亩乃至欠税、加重克削庶民的大户,就要彻底被朝廷查明白了。到时候不知道朝廷如何治罪。”
丁以敬话音刚落,丁府管家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慌张,声音颤抖:“大老爷,二老爷,官府来人了,要拿家里管事的男丁去,说奉旨对破坏清丈国策的绅民一律缉拿候审!”
丁以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绝望。
他知道,这清丈天下田亩已经不可避免地变成不利于他们这种家族的风暴,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受天子对他破坏清丈的惩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