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希周也仿佛感觉到了这些人得意的神色,而目光不善地扫视了一眼。
但当朱希周扫视过来,这些胥吏都低垂下了头。朱希周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在接下来向朝廷发了急递,报告了此事,并向朱厚熜请了罪。
按理。
东南诸省,多地出现架阁库的赋役白册走水、鼠咬虫蛀、被盗的问题。
他这个总督自然也就需要为此负责。
朱希周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还是不能避免胥吏和地方大户们对改制的破坏,让赋役白册在短时间内大量以各种方式消失。
尽管……
杨一清已经提醒了他。
他也已经行文各级官衙的官僚,要看好赋役白册。
可回避制度让天下官员都是外来流官。
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地方官员更加容易与地方豪右勾结,但也导致了地方官员对辖区的具体情况更难把控和熟悉,而更容易被本地胥吏玩弄。
要知道,不少官员连熟悉所治地方的方言,都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
有懒惰的甚至直接摆烂,龟缩在城内治所,还美其名曰,奉太祖之成法,与民休息,不扰地方。
偏偏不少官员在一个地区的任期也不长,最多也就三年。
所以,朱希周尽管告诫了各级官衙的官僚要注意这事,但还是难以避免,许多府州县架阁库的赋役白册丢失的情况。
胥吏和地方大户把持基层也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更不是一道行政命令就能彻底阻止他们搞事的。
朱希周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也尽量把各自困难和问题向皇帝上报,让皇帝知道改制的难度。
这样皇帝继续用他也好,而将他罢职也好,对他而言,皆是不错的结果。
因为他自己内心也并不支持这么费力的改制,他更支持顺应大势、适当裱糊就行,动基本权力分配原则的事别干。
所以……
对他而言,皇帝如果也畏难更好!不畏难也没关系,他反正尽量去做,这样皇帝也不至于怪罪他不积极
“陛下应该会雷霆大怒或气馁吧?”
朱希周为此不禁在发了报告多地架阁库出现问题的急递后,如此自问了一句。
朱厚熜收到朱希周的急递后,没有雷图大怒,也没有气馁。
前世的他遇到的阻碍也不少。
所以,他只是对梁储吩咐说:“朕准他今年和明年的两税继续欠缴,让他朱希周好好干,务必要实心为国!”
梁储称是,同时暗叹天子的沉稳,是真风雨不动安如山。
当然。
梁储也知道,这与朝廷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有关。
但作为十六岁的天子,在得知这么多地方胥吏和大户挑衅朝廷的事后,居然如此淡然,在他看来,还是很难得的。
大明实政学堂已经开始对第一批学子进行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