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下了山,见了各样形色的人,遇到一桩桩一件件的人间惨事,这才在梦里再次听到了仇人的声音,记起仇家的面容。
“玉矶子拜在高人门下,为人正直,常有见义勇为之举。
我初至北方,同玉矶子倾心相交,深知他的为人,故而将他介绍与你父亲,一则是驱了那些宵小之辈,二则可用玉矶子的名头使那些人不敢报复。
毕竟我无法久留北方,冒然出手只会为你家遗下祸患。”
李慕如嗓子沙哑的道:“如照你所言,接下来就是我父亲将玉矶子导入歧途。”
“当年你家事了,我本以为一切妥当,便去西北朝拜神柱山,未料你父亲恶性难改,不仅贪花恋酒,还偶有恃强凌弱之举,时日一久,玉矶子有样学样,日渐放纵。
当我再回北方,听闻你家事情,玉矶子俨然成了你家护法打手似的人物,其恶名甚至超过当地左道魁领。”
“别说了。”
灵姑喊停铁叉真人的话,扶住几乎站立不稳,似被抽了骨头的李慕如。
“师叔,他一定是在说谎,我哥哥曾对我说过,大师已派使哥哥为你报此血仇,以大师那等黑白分明的人物,若非已查明事由,如何会这般帮你。”
“当真如此!”
李慕如一把拉着灵姑肩膀,牙都已咬出血来。
灵姑点头道:“我以性命担保。”
铁叉真人面色微有愠色,抚须几下,道:“这位姑娘,你哥哥又是何人,他的话.”
“真人。”鲁连雄赶紧上前提醒道:“她哥哥是岭南道将,就是那位直捣盘岵大山腹地的灵虚子,如今天南之中最负盛名的几位之一了。”
铁叉真人没再说话,只示意童子去洞中取来一封信件,交给李慕如亲阅。
“可看好了,是否乃你师傅手书之信,她的笔迹你最该清楚。
她当年收养你,本是准备以道法来化解你心中仇怨。这些年禁你下山,便是此故。
这封大师亲手所写之信,我一直有所留藏,里面乃大师心中之语,言明他日若你私自下山,寻来我处索求玉矶子行迹,如果劝说不得,便将你打杀了去。”
“别别!”
鲁连雄此时竟站了出来,在铁叉真人面前开始为李慕如讲起好话。
“真人,望你怜李侠女修行不易,使她放下过往便可,日后好生修行,自有大好日子。
前番是鲁某眼拙,现在鲁某看得清楚,李侠女乃当世豪侠,胜过不知多少男儿,且心口如一,真是顶好的义气之人”
“啪”的一声,伴随灵姑的惊喊声,鲁连雄只觉掌中多了圆滚滚的两物,慌忙转身一看李慕容,只见两眼斑斑血痕,令他不觉可怖,只感有股炽烈的神气。
李慕如走了,同灵姑往西而去,往天倾大湖而去。
磺石洞中,铁叉道人在棋枰前举棋不定,老僧入定似的,洞外走来一人,面貌与铁叉道人一般无二,其在洞前驻足,吩咐起身边二道。
“她此去必走不远,你们小心追踪,按时传信,待我过来。”
“是,师傅。”
两位道人说道。
洞中,铁叉真人对洞外说道:“玉矶子,还在洞外作何,快来下完此局。”
“师兄。”
洞外道人走入洞里,已是僧人样貌,合十说道:“棋上终是小道,师兄何不随我同参佛法妙谛。”
“自你放下屠刀,拜入神尼门下,已是有数十年头,我都几乎忘却当时的你。若非你师傅早死,令你没了约束,你如何能够那般堕落。
好在如今翻然悔过,洗心革面,也算一桩.功德了。”
“南无.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