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巴胺和血清素水平为什么这么低?”
“正在用SSR类药物调节。”主任放大杏仁核区域的紫色光团,“但关键是陈小姐潜意识里拒绝分泌内啡肽……”
辛檀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西装纽扣,抵御心脏发胀发酸的阵痛,“您说她求生意志强烈,现在这又算什么?”
“就像遭遇雪崩的登山者。”医生调出前额叶皮层成像,“明明带着卫星定位器,却选择把自己埋进冰层——海马体在不断重演创伤场景,而掌管理性判断的前额叶在强制关机。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顾小姐遭遇枪击,陈小姐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抵抗醒来。”
他小心觑着辛檀的脸色,“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您要求的骨传导耳机刚刚通过了声域覆盖范围测试。”
辛檀微微掀了眼皮,对方递来装在盒里的设备,“按您要求,我们调取了军科院最新研发的C-89型参数,即便在重度听力损伤情况下,也能通过颞骨传递40至60分贝的环境声,您可以现在就为陈小姐佩戴上,确保她苏醒时能够听见。”
辛檀点点头。
他去了陈望月的病房。
药水一滴滴落进透明软管,重症监护区的蓝光在辛檀下颌切割出冷硬的线,他躬身拨开她的发,消毒水的气味涌进鼻腔。
骨传导耳机严丝合缝嵌进,钴蓝色外壳倒映着监护仪跳动的数值,像艘即将沉没的潜艇。
有时候,寂静比疼痛更容易杀死求生的意志力,他不想她醒来发现世界是无声的。
哪怕减轻一点点她心口的创伤也好。
快一点醒来吧。
他低头,手摁上了她的脖颈。
苍白皮肤下跳动的命脉顺从孱弱得不堪一击。
像野狼咬住了山羊,他在她的锁骨留下湿热的含吮,不够,怎么都不够,他总是不敢睡,怕梦到担架上她血淋淋的躯体,只有在这里,她呼吸的温热气流才会攻破防线,稍稍堵上他胸口破开的那个洞。
吻一路向下,他张口含住她的手指,牙齿虚虚地抵在皮肤,想要啃咬,不能啃咬,舌头湿润她指尖到指缝,再贴住脉搏下缓缓搏动的血管。
连日来的不安与恐惧,那些抓心挠肺的心痛与无力,情绪积压过载,终于被她的体温浸泡化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吐出她**的手指,用纸巾一点点拭净。
黑暗中,他轻轻吻她眼睛,起身。
助理候在门外,看见他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人还没到吗?”
“蒋小姐那边说是已经到机场了。”
蒋愿刚下飞机。
她和卡纳国家队的教练大吵一架,无论她怎么请求,对方都不同意归还她的护照。
教练组一致认为,在这个备战环冬会的关键时刻,她不能中断训练,哪怕只有一天。
她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爸爸,蒋家是国内花滑赛事的最大赞助商之一,他的面子教练组还是会给。
在光明港游轮事件发生的第三天,她终于回到了瑞斯塔德,口袋里还揣着刚拿到的金牌。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陈望月安静躺在病床上时,她还是感觉像被人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护士掀开被单的瞬间,她虎口的茧子掐进掌心——那道横亘了整条大腿的缝合线,比她挑战后外点冰跳失败时的摔痕狰狞百倍。
她们才多久没见啊,陈望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她颤抖的指尖悬在陈望月颈侧的输液管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