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你打算对我妹妹做什么?”
阴影随着身高差完全吞没裴裕书颤抖的身形,“我听说,裴氏航运的货轮每月至少经手二十万吨货物——”
他突然俯身,“如果明天起所有载有你家族标志的集装箱都要开箱彻查……裴家经受得住考验吗?”
洛音凡啪地合上扇骨,“生辉哥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以为海关是顾家开的。”
“威风吗?”他直起身,从侍应生托盘抽了支雪茄咬在齿间,“只不过是前两天从长辈那里听说海关最近案件频出,上面不太高兴。”
“我提醒各位——”
打火机的蓝焰窜起时照亮他英挺眉骨,“这种多事之秋,都是重查重罚,以儆效尤,要是裴家愿意出这个头,相信大家都很乐意。&nbp;”
裴裕书踉跄后退,不小心撞到侍应生,顾晓盼噗嗤一下笑了,“小心别摔了啊,掉下船可不好捞了。”
顾生辉转身揽过顾晓盼肩膀,“走吧。”
“早看这群拉帮结派的家伙不顺眼了。”顾晓盼大获全胜,得意洋洋,“月月,你就是脾气太温柔了,下次她们再敢犯贱,你直接骂回去,不用怕,天塌下来有辛檀替你顶着呢。”
她手肘一捅顾生辉,“哥哥不就是这么用的!”
顾生辉直接掐住她脸,“你就知道教坏人家望月。”
陈望月只是笑道,“生辉哥,你刚刚说海关那个事情,真的假的啊?这么厉害,可以想查谁就查谁吗?”
顾家兄妹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顾晓盼说:“月月宝宝,我们说什么你信什么啊?”
顾生辉说:“怎么可能,望月,你真当海关是我们家开的啊。”
“不过。”他忽然正色道,“如果案件已经走到司法介入的流程,倒是有运作的空间。”
顾晓盼抱住陈望月,她难得发愣的表情让顾晓盼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去戳她脖子,“我们月月这么聪明的脑袋,今天怎么这么呆啊?”
陈望月脖子缩了下,颈后泛起细小的战栗,只是扯扯嘴角强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蕾丝。
那些跨越两个世纪的古董植物纤维,好像突然变得粗粝。
身侧的声音混入雾笛轰鸣,腕表的秒针与船载钟楼的整点报时共振。
“开始了!”
顾晓盼拉起陈望月的手步入宴会厅。
大概是晕船的反应上来了,陈望月觉得有点累,跳了三四支舞就到旁边小沙发去休息了。
舞池中央,洛音凡正在弹奏三角钢琴,象牙白琴键在纤巧的指间流淌出月光曲,黑色绸缎礼服上的珍珠在晃动。
宴会厅的香槟塔在吊灯下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陈望月望着窗外,外面翻涌着墨色海浪。
旁边一直有人在小声交谈。
“歌诺空运来的白松露。”一个特招生端着银盘走过来,裙摆扫过地毯上散落的玫瑰花瓣,瞥了眼正享受着男伴殷勤的姐妹会女孩们,小声对另一个特招生说,“听说后厨准备了二十种鱼子酱,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不知是否是船只的颠簸带来不适的身体反应,还是温度过高的暖气和传入耳中的吵闹声音令她越发烦躁,陈望月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颤动,丝绸手套里沁出冷汗。
“望月,你的胸针歪了。”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冰凉指尖划过陈望月裸露的肩胛。
深蓝色小礼服裙的少女像尾热带鱼般游弋到面前,“辛檀少爷没来真是可惜,你这条古董高定算是白穿了。”
是沈泠。
她蹲下身来,神情自然地为陈望月调整胸针的位置。
陈望月刚要开口,整艘游轮突然发出钢铁扭曲的呻_吟。
吊灯发出危险的嗡鸣。
香槟塔轰然倒塌,金黄色的酒液在地毯上洇开血渍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