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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1 / 3)

男人死掉的那一年,赵淑萍43岁。

赵淑萍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声音哭哑了,眼睛哭肿了,人哭晕了。

大家都觉得她可怜。家里靠她男人吃饭,男人失足坠楼,以后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儿子,日子不好过啊。

安装窗户的顾客于心不忍,或许是怕赵淑萍找麻烦,给了赵淑萍两万块钱当丧葬费。

赵淑萍捏着钱,哭得浑身轻松,心情美好,像拨开乌云看见了蓝天白云和光。

男人的尸体是扫进盒子的,殡仪馆的人问她带回去土葬还是火葬。赵淑萍当天就烧了男人尸体,将骨灰洒进平城河里。

她想带儿子离开平城,但大儿子正读高三,换不了学习环境。小儿子马上也要读高中了。她就将门市收整收整,男人的工具全卖了,继续做水果生意。

做水果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家里有货车的直接上水果种植地批收,她这种在水果市场拿货的不知道经了多少手,价格压不过那些人,只能仗着水果质量好,有一些顾客,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赵淑萍又摆上了早餐摊,白天一面卖水果一面包粽子,第二天凌晨三点开始煮粽子,五点摆在路边卖。

粽子摊的生意稍微好一些,让她的经济轻松了一些。

赵淑萍46岁那年,搬水果扭到了腰,扭得很严重,医生让她卧床修养四个月。那一年,大儿子在读大二,小儿子刚刚高三,到处都要用钱。存款愈发少了。

她看着越来越少的银行数字,卧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在门市门口摆一张睡椅,躺着卖水果。早餐摊没能力摆了,收益骤减。

大儿子顺利进入实习,小儿子成绩不好,勉强考上大专,私立的。私立大专学费高,各种费用一交,生活费一给,她的存款不足四位数。

大儿子的实习工资不高,她得贴钱给大儿子做生活费。自己的腰没养好,时不时地疼,阴雨天尤其,却没钱去治,更不敢跟儿子讲,就那样硬撑着。

赵淑萍几次想卖了门市回乡下,但她爸妈说乡下不好,让她留在城市里,以后儿子找媳妇也好找,现在的人都不喜欢说亲农村人。

这时候,赵淑萍就特别后悔当初没有买老奶奶的那套房子,虽然是老小区,但老奶奶便宜出给她,是她能承担的价格。如果她买了,现在将门市租出去或者卖掉,就算去路边扫地都比现在强。

小儿子在学校打了人,对方要两万块钱的赔偿费。

赵淑萍拿不出钱来,闹到警局,对方在警局有人,让他们自己协商。不赔钱,小儿子要被退学。

花了那么多钱送进大专,怎么可能读一年就退学?以后工作怎么办?怎么结婚?

赵淑萍狠了心,将门市卖了。12万买的,卖了30万,赚了18万,这个数字让她轻松不少。

她赔了钱,让儿子继续读书。自己回乡下安阳,在市区租一个简陋的房子,找一份洗碗的工作,每个月能攒下一千二。爸妈的年纪也大了,眼睛看不见,腿不好走路不方便,她在安阳,离得近,时不时能回去看看。

2014年,赵淑萍的父母去世了。

大儿子的工作也稳定了,小儿子刚出学校,频繁换工作,赵淑萍就把每个月洗碗赚的钱匀一半给小儿子做生活费。

洗碗是蹲在地上洗,有时候坐着低矮的小板凳,弯着腰,特别废腰。赵淑萍有腰伤,每天累得腰疼。两个儿子终于毕业出社会了,她把工作一辞,回了乡下爸妈的土房子,开始种菜养鸡。

50岁的年纪,她拼不动了。

乡下的日子安逸又轻松。手里卖房子的钱,加上洗碗的零碎钱,大概有33万。这个钱让她感到宁静。每一次坐在河边看夕阳落进地平线,河水橘红,她就有种错觉——自己未来的日子一定平平顺顺。

可惜,赵淑萍的名字带“平”不带“顺”。

大儿子要结婚了,彩礼18万,还想在平城买套房子。赵淑萍捏紧手里的钱,拿出18万。房子买不起,她得给小儿子留个彩礼钱。大儿子说,先给他买房,等弟弟结婚,他来出钱。

大儿子的工作很好,每个月能拿到一万多。而且他从小是个会照顾弟弟的人。赵淑萍信了,她相信自己亲自养大的儿子。

大儿子结婚了,在平城买了一套房子,贷款。结果婚后第二年,大儿子被公司辞退了。

虽然得到一笔不错的辞退金,但他们的房子买在好地段,每个月的还款高。赵淑萍的心都提起来了。她已经五十多了,出去干活没人要的年纪。

好在她的大儿子像她,哪怕遭遇了巨大的挫折也能很快爬起来。他告诉赵淑萍,他要拿辞退金去买一辆小货车,去种植基地拉水果回平城卖。

大儿子是跟着她卖水果长大的,该怎么卖水果,他清楚得很,而且他那么年轻,比赵淑萍更懂现在的水果市场。

赵淑萍没说什么,这是轮到她的儿子们闯荡的时代了。

大儿子买了货车,去山里,去偏远地区,哪个地方的什么水果好吃,他就去哪个地方拉货,拉回来,摆在菜市场路口卖。水果好吃,卖价比门市里的水果便宜,于是卖得很快。

半年下来,每个月的收入比他在公司上班还高,就是累,经常跑外地,来回长途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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