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出征
世上人,千人千面。怎会有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血脉至亲?裴台熠酷似他舅,或许能用一句“外甥随舅”来蒙混过关。可他的这双眼睛,和姬瑾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但却与姬瑜、裴震毫无相似之处。一个人可能长得完全不像父母, 但却像另一个人?再从裴台熠的年龄推断,裴台熠今年双十年纪,而他兄长裴瑾正是二十年前亡故。从时间上看,也巧妙地契合上。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姬醇头疼欲裂,不禁回想起幼年时的事。
从小,他和姬瑾两人中,姬瑜就更偏爱姬瑾。姬瑜觉得姬瑾为人宅心仁厚,而他则阴险狡诈。所以每每他要小手段陷害兄长,去讨父皇欢心,姬瑜总会横跳出来,从中作乱,叫他颜面无存。
姬瑜还时常冷落他,明明是两个弟弟,却只带着姬瑾一人玩。有一次,他在御花园里撞见两人正在欢笑打雪仗,他心里痒,便也走了过去。结果姬瑜一瞥见他过来,立刻止住了话头,竞不玩了。
姬瑾一直是姬瑜最喜欢的弟弟,当年他谋害姬瑾时,姬瑜就真的没有可怜姬瑾,想方设法要保下他的血脉?
裴台熠究竟是谁的孩子?
种种疑点在姬醇心中生根发芽。
他忌惮裴台熠已久,这下更加疑心病。但不愿叫裴台熠看出破绽,佯装镇定自如,继续摆出一副亲和的笑脸,淡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想到,这面具拿在手中,有几分份量。赐茶。”
裴台熠颔首,双手接过茶盏。
两人对饮,谈家国天下。
仿佛方才的插曲,不复存在。
片刻后,裴台熠用完茶,姬醇送他出去。回宫后,姬醇又思忖良久,从裴台熠送到他身边想起,二十年白驹过隙,他与裴台熠既情同父子,但中间又隔了一层君臣的屏障。他一面犯疑心病,一面又对裴台熠有舐犊之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二十年,养一条狗也能养出些狗感情,更何况是个人。他隐隐希望,裴台熠不要是兄长的儿子。不然,他就真的没有留下他的理由……这时,太监进殿,同姬醇说:“今日在城门外,有两个孩子在踢皮球,边踢边念了一首童谣。”
“什么童谣?"姬醇尤其焦急地问。在这节骨眼传来的任何谣言,极可能是叛党动摇民心的手段。当年陈胜起义,便是叫人躲在丛祠旁学野狐叫,“大楚兴,陈胜王。”
那太监不敢当着姬醇的面念出这首大逆不道的童谣,瑟缩着将写在奏本上的童谣呈了上来。姬醇一看,勃然大怒。他满眼血丝,不断抚着太阳穴,道:“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无法无天!”已种下的疑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即将要破土而出。他在龙椅上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今日朕遇刺,九幽司可谓行动如神。可他们是如何提前得知会有人行刺?或许他们早就串通好,想在朕面前立功消除朕的疑心,这谣言多半也是他的手笔。他是不是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太监见姬醇神色癫狂,似要发病,忙道:“陛下可是头疾又发?可要请太医进来?”
姬醇眸光一闪,道:“请。”
太监正欲传令,姬醇又道:“传宁窈进宫。”大
医庐中,宁窈正在为天坛受伤的百姓缝针,听闻宫里请她进去,匆匆将身上沾血的衣服换下。
坐上进宫的马车,宁窈有些心神难定。比起进宫,她还是更喜欢在医庐义诊,似乎后者更让她心情平静。
不一时,到了大殿,宁窈给姬醇悬丝把脉。一摸姬醇的脉象,宁窈的心就沉了沉。姬醇的脉象一日比一日紊乱,他的头疾源自于心病,而心病需自我开解,放下执念。现在看来,姬醇不仅不肯放下心中所之事,反而钻起了牛角尖,才使得头疾这般严重。
宁窈为姬醇写了一副加重药效的药贴,随后一名太监领着宁窈出去。宁窈进出宫已有数次,一走便见路上景色不对,便问:“公公,这不是出宫的路吧。”那太监笑着回道:“陛下每日入夜头疼得厉害,还请夫人在宫中小住,可方便随时问诊。”
宁窈闻言,顿时明白,姬醇这是在囚禁她来要挟裴台熠。她按下心中不安,点头随那太监暂时在偏殿住下。大
裴台熠心思缜密,观察力高超敏锐,善于从囚犯脸上一闪而过的裂缝里找到破绽。姬醇从大吃一惊,到强颜欢笑,在他眼中缓慢得像一场枯燥乏味的皮影戏。
他奉命饮下茶水,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