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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1 / 2)

第39章生病

春雨贵如油,初春细如牛毛的雨水一落,小屋前院的春笋就蹿起了个头。侧耳一听,便能听见那土地下根茎生长的簌簌声。隆冬彻底过去了,暖春已至,目之所及,皆是春意昭昭。

宁窈听见雨声,起身关窗,她撑着窗架,望向空荡荡的走廊,忽地有些怔愣。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推开窗,就能看见那人跃窗进来,现在看不见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姐姐。"宁晓也醒来了,顶着蓬乱的雪白头发,坐在床上抱着被褥打哈欠。宁窈回过神,“小晓醒来呀,小晓真乖,起真早。来,姐姐给你梳辫子。”“好!"宁晓跳下床,乖乖坐到梳妆台前。宁窈给宁晓梳长发,她用牛角梳将妹妹的头发全部束起来,握在手掌里,然后挽做一对精致的小髻。就在她又一次习惯性地从桌上取黑炭时,她的手顿了顿。

宁晓如今不再也不用染发了,是她忘记了。她将那碳条放了回去,宁晓眨着眼睛说:“姐姐忘记碳条啦,要将白头发,藏起来。”

宁窈柔声道:“不是姐姐忘记了,是小晓以后再也不用碳条,再也不用藏起来了。”

她给宁晓雪白的发髻上别了一对紫色的蝴蝶发钗。铜镜里倒映出宁晓的小脸。

雪白的发辫上,蝴蝶发钗翅膀抖动,恰如雪地里突然飞来了一双紫色的蝴蝶,煞是好看。

看着宁晓苍白的小脸,宁窈心中感慨万千。“好了。"她温柔地摸了摸宁晓的发顶,亲了亲她微凉的脸颊。宁晓有些怯生生的,常年的躲躲藏藏,叫她还是很害怕。她手握成小拳头,紧张兮兮地瞅向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脸,就连眼睛外围都是苍白的,眼珠的颜色也比旁人要浅几分。

她紧张又羞涩地昂头问宁窈:“姐姐,我……我真的可以这样出去吗?”“不用。"宁窈柔声说,“再也不用。”

宁晓眼睛转了转,隐隐溢出难以言表的欢呼雀跃。她喜滋滋地摸了摸小辫子,红着脸说:“但是……但是我和别的孩童看起来不一样。他们会不会不理我?“不会,大家会理你,还会带着你一起玩。“宁窈说。她给妹妹梳好小辫,又为她穿上新衣,戴好老虎头小帽子,腰上挂一只葫芦水壶,然后牵着妹妹出去。宁晓躲在她怀里,硕大的圆眼睛滴溜溜转,弱小的身体时不时颤抖。

小院外,一群邻居街坊的孩子们正在玩踢毽子、跳皮筋。“一五六,一五七……

忽地看见宁窈抱着宁晓出来,纷纷停了下来,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她。“她长得好可帕……”

“可我听娘亲说,她是雪女,我们要敬重她。”“不对,你说错了,不是雪女,是神女。”“不对不对,你们都说错了,是雪山神女,所以才是白色头发。”宁窈将宁晓放到地上,宁晓脚一落地,连忙羞涩地躲到宁窈身后去,只敢露出半张脸来。但她又好像和其他小伙伴一般踢毽子,跳皮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群孩童们手中握着的五彩缤纷的鸡毛毽子。“你要一起玩吗?"有名胆儿大的小孩子主动问。宁晓小脸涨得通红,她连忙昂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宁窈。宁窈莞尔,冲她鼓励地点了点头,“去吧。”宁晓这才鼓起勇气,走到孩子们中间。

宁窈站在一旁,双眼一刻也不敢从妹妹身上移开。虽然她总是鼓励安慰妹妹,但其实她自己心中并没有什么底。她时刻忧心着,宁晓头一次和大家一起玩,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不高兴?

但所有忧心忡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一群乌黑头发的孩子们中间,宁晓的雪白头发尤为扎眼。她苍白的小脸上绽放着从未有过的兴奋的笑颜,跟着其他小孩一起跑,一起踢毽子。宁晓一直玩到要用午膳的点,其他孩子都被爹爹娘亲叫回去了,宁晓方才意犹未尽地冲她跑了过来。她一头扎进宁窈怀里,咯咯直笑,“姐姐,姐姐!宁窈掏出手绢,擦了擦宁晓脸上的汗,牵着她往回走,“玩得开心吗?”“开心!“宁晓兴奋地说,她叽里咕噜跟宁窈说着刚刚新交的好朋友,一个接一个宁窈没听过的名字蹦了出来。“我还要,找小甘哥哥玩。以前我就想找他玩的,但是我不敢,现在大家都愿意跟我玩了,小甘哥哥一定也愿意。”“对。"宁窈忍俊不禁。

宁窈刚带着妹妹回来,就碰见一群伙计络绎不绝地往她院里送东西,那一只只檀木箱几乎占据了她的整间小院,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宁窈正要问,这者都是什么东西,紧接着又来了一位嬷嬷,笑盈盈地说:“窈姑娘回得正好!刚好来瞧一瞧婚服。”

宁窈的心顿时沉了沉。

原来这些都是订婚用的东西。

火红胜枫的婚裙挂在金丝木衣架上,层层叠叠的裙摆拖曳在地,宛若一团火烧云,裙摆之上用各色金色彩线纺织出百花图,火红的牡丹,金色的菊花,洛粉色的木芙蓉,一朵比一朵精致绝伦,惟妙惟肖,只怕是蜂蜜蝴蝶看见了,都要以为是误入了繁花深处,沉迷不知归途。

裴台熠一直以一名普通侍卫的身份同她相处,他们的婚事之前也是以普通侍卫的规格准备,原来的婚服款式朴素大方,精致简洁。如今,裴台熠已不消在她面前隐瞒伪装,于是各项庆典都按照他的风格来,变得极其奢华繁复、张扬放肆。

姆妈对这精美的婚裙啧啧称奇,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婚服!这究竟是什么料子做的,跟一团云似的。”

送衣服的嬷嬷笑盈盈地恭维:“老人家就是识货,这种布叫云锦,一两蚕丝,要配一两金丝。放在阳光下瞧,那才叫好看咧!"说着将布料在窗下展开,那上面绣的花瓣泛出金光,在日头里熠熠生辉。宁窈疲懒地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只说了句:“放进去吧。"便进屋里翻医书了。姆妈随她跟了进来,关上门,悄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之前定的是裴吉,现在又变成那位了?”

想到姆妈也同裴台熠一起吃的年夜饭,还夸他看起来不错,一时有些胸闷气短,更不知从何说起。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姆妈,您就别问了吧。”“好好,“姆妈见宁窈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心情不佳,便也不多嘴多舌。她又道:“咱们也不愁什么,一不愁吃,二不愁穿,若你实在不喜欢他,这婚不成就是了。”

“没这么简单……"宁窈无奈道。

裴台熠的确说到做到。

他说要她在家好好备婚,他手下的人已经将她院子围满了。她屋里的婢女原来是裴台熠手下的人,屋外也时不时会看到身穿黑衣的暗卫的身影。她要出门,身后也会跟着人。多半是怕她逃婚。

宁窈去哪儿都有暗卫跟着,她就干脆当做没看到,眼不见,心不烦。用过午膳后,她照例去医庐帮忙。这几日城中流民越来越多,前来寻医问药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患的都是同一种病症,症状与伤风感冒相似,都是手脚发凉,胸闷咳嗽。化真捣鼓出几幅药方,宁窈便在后院按药方捣药。捣药累是累些,但总比闲着什么都不干,然后胡思乱想好。“我化真的徒弟,什么时候连薄荷和黄连都分不清楚了?“宁窈正在整理药草,化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宁窈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竞然将薄荷叶片放进黄连那堆药草中去了。她手忙脚乱地将薄荷叶从中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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