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蹊跷。
因他名字就是这样编出来的。
只取本名的一半。
便为“裴吉”。
裴台熠心思越发浮躁不平。
他将案几上的公文扫到了一旁,便将她抱上了桌案。他昂首,去找她的唇,吃掉了她唇上抹的胭脂。
“不写了,亲会儿。”
宁窈坐在桌上,头微微往后倒,手指攀着他的坚硬的手臂,无意间抓皱了他的袖口。多半是余毒未解的缘故,如今的亲吻总叫她身体失控的发抖。他的嘴唇是成年男子才有的热烈和滚烫,烧得她呼吸颤乱。她忙从案几上下来,又钻回他的怀里,“都被你闹忘了,我是有事来找你的。”
“何事?"裴台熠顺势牵上她的手,捋开,与她手掌相扣,轻轻摸着她掌心中的细纹。
“我元宵要同外祖母去寺庙礼佛。“宁窈道:“多半不能同你过元宵节了。”裴台熠点了点头,道:“我也正要同你说,我元宵节要出趟远门。”“你去哪儿?”
“同你表兄回乡下看祖宅。”
宁窈道:“原来是这事儿,我听外祖母说过了。原来你也要同去。”“是。“裴台熠一面说着,一面将她的手牵到唇边,贴了贴她的掌心,道:“但我会尽快回来,最多不出三日。”
掌心传来酥麻的触感,“算了,"宁窈道:“还是慢点走吧,别太赶。”“嗯。”
可一离开她便归心似箭,又如何慢得下来?大
转眼便是元宵节,街道屋檐梁栋挂上一盏盏宫灯,花灯如海,流光溢彩,犹如九天星河坠落人间烟火。
为应景,宁窈也带着宁晓将小院装饰了一番,宁晓尤其喜爱兔子灯。“裴吉"给她买了好几个,她都要挂上树。于是院子里东一颗兔子灯,西一颗兔子灯,倒也颇有童趣。
元宵节当日,宁窈陪着裴老太太坐车去寺庙。裴老太太这几日咳得更厉害,宁窈为她把了脉,察觉不对劲儿,又见服侍裴老太太的李嬷嬷被换了,便问:“怎么不见李嬷嬷?”
裴老太太咳着说:“还是你二舅母提醒了我,李嬷嬷来裴家做了几十年工,都没让她歇过几天,便让她今年回去见见亲眷,待元宵节过了再来。”宁窈又问服侍裴老太太的新丫鬟:“老太太的药可按时用了?”那小丫鬟对答如流,“按时在用。”
宁窈皱眉道:“怎么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裴老太太捏了捏她的手,笑道:“也不怨这些下人,人老了就是这样。”宁窈担忧道:“外祖母您如今身体抱恙,元宵礼佛之事,要不还是不去吧,在家养病才是。”
“不要紧。"裴老太太道,“越是身体不好,越要去礼佛,这样方为心心诚。”“窈儿,你大堂兄给你定了门婚事,说是他麾下的男儿,跟他同龄,家世清白,也能干事,最主要地是,对你的心诚。你大堂兄挑的人选,我还是放心,知根知底。但我也同他说,再好的男儿,也得窈儿喜欢方可。窈儿,这个叫裴吉的,你喜不喜欢?”
宁窈立刻脸一涨。
她真没想到,裴吉的动作竞然这么快。
一见她有些惊异,但绝不排斥的反应,裴老太太便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宁窈的手,道:“好好好,外祖母知道咯。”下了车,便见天黛色的前方高山巍峨,一座红顶青砖的幽静古寺,藏匿于郁郁青青的群松之中。古寺中老树参天,远离世俗喧嚣,静谧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几位小沙弥在大殿外等候多时,迎她们入厢房用斋饭,稍作休整。宁窈牵着宁晓,扶裴老太太入内。裴家这些年向寺庙捐了不少银两,庙中有一间房特意安排给他们居住。裴老太太住一间,其余各房均有两间房,宁窈和宁晓又住一间。不知是否因佛门净地有净化人心之效。在寺庙中的几日,宁窈过得十分平静,就连那处处针对她为难她的二舅母裴柳氏,也待她和颜悦色起来。但裴柳氏越有意与她拉近关系,宁窈反倒多留了个心眼。特意每日都将宁晓的头发染黑后,又另涂一层蜡油,才带她出门。相安无事了数日,直到元宵节当日,寺庙主持一善法师在殿外院中当众设坛讲经,裴家众人、城中百姓均前去,乌泱泱竟有数百人之多。入院前,有一位小沙弥向每位前来听经人送一束莲花。
宁窈和宁晓也分别领到了一枝。宁窈将莲花在自己的衣襟上别好,又俯身为妹妹别。这时二舅母笑盈盈地过来了,似是好心心地为她和宁晓整了整花束,道:“瞧瞧,花都戴歪了。”
宁晓害怕裴柳氏,连忙钻进宁窈的怀里。
“没事。"宁窈拍了拍宁晓的背。
裴柳氏神神秘秘地告诉宁晓:“今年讲完佛经,一善法师将要为有缘人祈福赐圣水。宁窈妹妹和宁晓妹妹真是有福,我们每年都来,从没有过,你们一来就碰到了。”
宁窈有些戒备地将宁晓抱在怀里。她问身边人,“何为祈福圣水。”那人道:“圣水嘛。圣水就是圣水,圣水可治白病,可使白骨生肉,你说奇不奇?”
宁窈对此将信将疑。她自己学医,自然知晓这天下绝无圣水,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病无药可治,抱痛而终?她摸了摸宁晓的头发,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预感在胸口发酵。
“小晓,我们先出去好不好?"宁窈轻声道。宁晓其实没见过这么大的热闹,挺想留下来,但姐姐说要带她走,她便立马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宁窈牵着宁晓起身。
“施主留步。"只听那一善大师将她唤住,道:“这位姑娘,便是今日的有缘之人。”
只见一只红色蝴蝶羽翅扇动,最后停留在她和宁晓衣襟上的莲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