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没把宁窈这个小丫头放眼里,穿了件大红袄配鸡黄色长裙就去她屋里,结果正触了霉头。
二舅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黄鹅一天,黄鹅低垂着头不敢叫屈。
“我的心肝,莫要说了,一说我也要跟着掉眼泪,你娘亲那可是顶顶好的人呐。”说着就陪宁窈一起哭了起来。但宁窈哭得早,抢占了先机,二舅母再哭,也哭不过她。
这么哭了一会儿,二舅母说:“窈窈,你可怜可怜你舅母。你跟你晓妹妹就一两个人,还有一位半截身子要入土的姆妈,这日子可怎么过?再怎么着,也要挑个小丫鬟去屋里伺候着才是。”
宁窈面色不显,心往下沉了沉。
看来她舅母是铁了心要往她身边塞人。
她一时想不到对策,便开口道:“我知道舅母疼我,舅母待我这么好,定会给我找我喜欢的,等我挑到喜欢的,就将黄鹅还给二舅母。”
“那是自然……”二舅母道。
这番话无疑将她又架在了火上烧。
若派去的人她不喜欢,就该是她这个舅母不疼外甥女了?看着宁窈人畜无害又美艳动人的脸。二舅妈一时竟心里没底,摸不清楚这小妮子究竟是真什么都不懂,还是大智若愚。
“娘亲!娘亲!”这时两个小姑娘一先一后跑进了屋,一个说:“我不要这块破布,丑死了。”另一个说:“你不要的凭什么给我?我也不要这块。”
两位小姑娘手里拉扯的,是一块碧色十字纹流苏厚锦缎。这料子在哪儿都是紧俏货,却被两个小姑娘推来推去。
两个女儿的冒失无礼就发生在二舅母眼皮子低下,但二舅母却熟视无睹,并不觉得自己女儿当着客人的面大呼小叫是缺乏教养。
“这是你们的表妹,宁窈。”二舅母说道。
瞧见两位表姐手里的料子,宁窈才明白姆妈今日从账房那儿回来发的一通牢骚是为了什么。
裴家分给她跟她妹妹的料子,竟连她表姐们的边角料都不如。宁窈也不至于因为几块布便跟二舅母起龃龉,她向两位姑娘问好:“二表姐,三表姐。”
裴娇和裴阮傲慢无礼地上下打量了宁窈一眼,裴娇更是在宁窈脸上停留了好久,“原来几位堂兄今天下午说的人是你。”
府上新来了一位表小姐,她们那几位堂兄一直都津津乐道。
无论多不愿承认,裴娇都不得不说,这个宁窈的确长得不错。
和她站在一起,自己被衬托得像根圆白菜。
裴娇不高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总觉得自己的脸生得太圆了,到处都是肉,没有什么棱角。
这个宁窈,能不能从她家滚出去?
她真不想站在她旁边。
“娘亲,她怎么在这儿。”裴娇不乐意地问。
“她是客人,裴娇,你的待客之道呢?”二舅母平平淡淡地说。说是斥责,更像是鼓励。
客人,也就是外人。
一句客人,听起来客气,但却将宁窈从裴家彻彻底底摘了出去。
“表妹。”这才裴娇不情不愿地对宁窈嘟囔了一声。
裴阮比裴娇心眼多,虽也不喜宁窈,但却不表现出来,而是和和气气地说:“表妹,我是你二表姐,裴阮。我听几位表哥们说,你今天去东院了呀?”
东院是裴家的禁地。他们小辈都知道,东院绝对不能去。去了铁定要被父母责骂。她故意点破宁窈今日去过东院,宁窈免不了要也要被母亲说几句。
“你今日去东院了?”二舅母果然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