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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崽子(2 / 3)

宁窈唤醒贪睡的宁晓。

“小晓,该起了。”烛火摇曳,照亮了宁晓的脸。这一幕,足以让任何人都大叫:“妖女!妖女!”

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儿浑身上下所有毛发均是雪白,就连眼睫,都是白茫茫的。

借着烛火,宁窈用炭条将妹妹的头发、眉毛和眼睫一一染成黑色。

“还记不记得姐姐说的话?”宁窈一面染她的头发,一面柔声问。

“记得。”宁窕像背书似的,一板一眼地说:“不要到处跑,不要和小朋友说话,不要被人发现,白色头发,要藏起来。”

如果忽略白发,宁晓其实是个可爱的孩子。苹果似的圆润的小脸,镶嵌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宁晓性情温和善良,连门前的蚂蚁都舍不得踩,不该是巫女邪崇。

“对。”小妹的乖巧叫宁窈鼻头发酸,手中碳条千斤重,她定了定神,稳住手腕,继续描眉,安慰宁晓,也是安慰自己:“再坚持坚持,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好。”宁窕眨着眼,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姐姐,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就算一辈子躲起来,我也愿意。”

宁窈轻笑,“真是傻孩子。”

“小姐醒了?”待给宁窕画好眉眼,就听见屋外有老婆子敲门,

“姆妈,我醒了。”宁窈答道。娘亲病逝后,她同宁晓投奔母亲的娘家裴家,只带了些娘亲留下的遗物,还有这位姆妈不离不弃。

“醒了就随我去给夫人请安吧。”姆妈说。

“好。”

*

昨夜落了雪,屋外红墙上一圈碧色琉璃瓦覆了皑皑一层白,熹微的晨光越过个曲曲折折长廊窗框一道鸡油黄雕花窄边框里筛下来,照耀在宽绰的红砖地上。

从天色蒙蒙亮时便出门,一路奔波,到达此地也才是卯时。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雪花偶尔从枝头飘落的簌簌声。

“寒冬腊月的,还不许人睡个安生觉!”积雪的房门前,终于有名穿黄衣服的小丫鬟掀帘出来,她瞧见檐下雪地里站着人,扭头往屋里努了努嘴,问:“院里站着的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来投奔的表小姐。原是三姑娘的女儿。现在三姑娘走了,宁家也倒了,留下的一双姐妹没处去,不就上咱们这儿来了。”

黄衣丫鬟便瞧了廊下人一眼。那是张极为柔和美丽的粉扑子脸,眼睛长而妩媚,深深的双眼皮褶皱一直连到往上扬的眼尾。鼻梁直挺,棱形嘴唇,这张脸每一处都如画师用工笔精心雕琢而成,合到一起该是张俗媚娇艳的狐媚子脸。但她的眉却比娇滴滴的小女儿更浓一些。长而弯,黑如点漆,这对眉给这张脸庞添了几分英气,显得尤为不同,清雅脱俗。

“二奶奶这会儿哪儿有功夫见她?这年底事赶事的,昨儿二奶奶从三奶奶哪儿回来,闹了个满脸通红。”

“她们吵什么?”

“这你都看不明白?二奶奶说是二奶奶,但大爷和大公主病逝这么多年了,大房如今就只剩下‘那一位’,那位可是从不管内院事的。如今老太太去庙里礼佛,不就该是二奶奶当家?但三奶奶是个爱掐尖的主,哪里肯让二奶奶一个人出风头?自然叫她往东偏要往西。”

她又睨了廊下宁窈一眼,话里有话道:“到了年底,到处都要使银子。前几天,刚有人来找二奶奶拿钱,说远少爷这一年喝的酒钱要结,那是正经酒么?二奶奶给拿了钱,气得一宿没合眼,这会儿正睡着呢。现在又来个要钱的,她才不见呢。”

“叫她回去吧,别在这儿白等着。”另一名丫鬟说道。

那黄衣丫鬟闻言便笑,说:“要去你去,就会使唤我。二奶奶使唤得,你可使唤不得。”说罢撩起帘子又进屋去。

说话声漏出来,传进宁窈耳中,比寒风还要刺骨几分。

陪着宁窈的姆妈骂了一句:“真是群嘴碎的小丫头片子,若是还在宁府,早给她们几耳光了。”

比起羞愤,宁窈此时更是心焦。如今在他人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还带着妹妹宁晓。宁晓这几日车途劳顿,折腾得发起了热。宁晓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她再不回去,怕是会出岔子。

宁窈正心急如焚,踟蹰要等还是不等,就听屋里又有动静,是夫人咳嗽的声音,铜盆阵阵敲叩。宁窈便问:“可是二舅母醒了?”

那名穿鹅黄色夹袄丫鬟撩帘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敷衍的笑意,道:“是醒了,但二夫人今日身子实在不舒服,刚刚说,见不了姑娘,请您先回去。姑娘一路奔波来,甚是辛苦,给姑娘备了一份见面礼,聊表心意。”

说罢便给她们塞了一只茶盒,算是打发她们走的意思。姆妈捧着的茶盒,随宁窈踏雪往回走去。

“当年裴家是靠着夫人医术才博得圣上青眼,裴老爷才从五品小官提了上来从此平步青云。这间裴家宅子,哪块砖、哪块瓦,没夫人的心血?如今夫人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在这儿受这门子鸟气。若是夫人还在,知道了可不得怄死?”身畔姆妈红着眼眶说。姆妈是她母亲的陪嫁丫鬟,同她母亲主仆二人感情深厚。

宁窈却笑了笑,安慰起姆妈:“那就明日更早来见她。我睡不了懒觉,就叫她们谁也睡不成懒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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