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箫见她没有补充其他的,才略松一口气。
他默默按下了蛇虫探出的脑袋,将埙收了回去。
他背对着满目的尸体,垂头看她,学着他看过的话本中的样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小公主,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要和我走吗?”
宫中挂着的红灯笼早已落到地上,破碎不堪。正摇摇欲坠悬着的,早已不是灯笼,而是皇子的头颅。
血液滴落到地上,走过的人运气不好便会被淋个满身。
可那是岑明熙的头颅。
岑明莺对着洛箫探究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墙。
“看到那颗挂在城墙上的头颅了吗?”
“那是我皇兄。他为了保我不死,自甘当诱饵,被叛军杀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少年背脊以僵,神色尤其不自然地看向岑明莺。
他堪堪调整过来,随岑明莺的神情,他也面露哀伤。
“乱世中,我难以自保,叛军仍然在追杀我。”
岑明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只能央求你,带我走,二皇兄舍了命也要把我救出来,我不想这么轻易地死在他们手上。”
岑明莺眸中闪着晶莹的光,洛箫察觉到了,轻叹一口气,似是妥协。
他将她虚掩在怀里,并未碰到她。只是做保护的姿态,眉眼乖巧地垂下,
“哭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坊间的话本还说,在一个人最危急的时刻救了他,那个人此生都会对你怀有感激,甚至更深的情感。
洛箫敛眸,眼睛弯了弯,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岑明莺看着面前人顺从的神情,也不知哪句话戳到了她心坎,她还真就照着他的话,哭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滚到脸颊上,又像触动了什么开关,落在脖间伤口处,很是酸疼。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七零八落地砸在雪地上。
“我害怕,你可以现在就带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离开尸横遍野,充满腥臭味的地方。
意识涣散间,她听见一句模模糊糊的“好。”
一路上,岑明莺都像好好睡了一觉般,最初哭时的感觉和脖间的疼痛都不见了,再睁眼时,是在客栈的一间房内。
她躺在丝布质的被子里,防备地探出脑袋。
床边支着一张榆木桌,桌上摆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显然是煮好刚倒的。
岑明莺四下环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倒茶的主人。
难不成是店小二吗?
她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里里外外裹得还算严实。而她的锦衣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尾处,叠成了几个小块,被理得整齐。
她将衣服抖开,才发现被人特意熏过了香。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是洛箫给他的人,或是他的蛊,简单来做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