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很快就将话题岔开了,像是先前没发生朱大医与秦院正那件事似的,与年珠是边吃边聊,甚至还饶有兴致指着这道河炉烤鸭道:“ 这烤鸭味道不错,比朕上次过来时还药强些,可见这便宜坊
的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并没有因自己店铺生意好就骄傲自满,反倒想着精益求精。"
"叫朕说,这便宜坊的生意不仅会越来越好,只怕还能兴盛百年呢。"年珠嘴上虽笑着称是,但脑海中却将皇上方才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
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皇上驾崩时四爷不在会天下大乱?难道……皇上如今已有将皇位传给四爷的意思?
一直到了回程的马车上,年珠仍在想这件事。
历史上关于四爷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是众说纷纭,甚至有野史说四爷得位不正,但据她看来,根本没有这样一回事。
要知道历史上呈上巡视京师一带时四爷 直跟随在呈上身边,而且在十一月,因皇上身体不好不能前去天坛祭祀,派了四爷前去 这可都是呈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四爷的信号,只是八阿哥 党不愿意承
认,非给四爷扣个帽子。
年珠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如今已有将皇位传给四爷的打算,四爷的位置是愈发稳了,忧的是皇上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活头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则与年珠预料的一模一样。
皇上刚回紫禁城,并未宣见朱太医,而是等过了几日借口秦院正的方子并无多少效果,这才改用了朱太医的方子。等着朱太医离开乾清宫后,魏珠试探道:“敢问皇上,那秦院正那边……”按理说,秦院正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罪该致死,就算不掉脑袋,起码也得脱层皮。
谁知皇上却是摆摆手道:“秦院正那边,就当无事发生吧,紫禁城里是上行下效,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若真要清算,哪里算的过来?”他年纪大了,忙了一辈子,只喜欢看花团锦簇、岁月静好,不想将这血淋淋的真相撕开。
人生呐,糊涂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当了六七十年的皇帝,哪里不知道如今朝中上下全是问题?但他老了,没心情,也没精力去管,他知道老四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来日老四继位后,老四定会将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料理的清清楚楚。
秦院正接到这消息时吓得够呛,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可等啊等,一直等了许多日,却没听到皇上的下一步动作,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
而年珠很快也收到皇上下令将年羹尧封为川陕总督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是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要知道如今年羹尧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能官居一品已是罕见,皇上下令将他封为四川总督还不够吗?年家上下是一片欢腾,就连雍亲王府上下也跟着雀跃起来。
就连弘昼看向年珠的眼神里都带着美慕:“……你阿玛年纪轻轻就成了川陕总督,得皇玛法赐御赐弓矢,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啊!”“我看以后不仅年额娘能在王府里横着走,你也能在王府里横着走,啧啧,包子脸格格,你阿玛可真厉害!”年珠是半喜半忧,想着年羹尧若手上的权力是越来越大,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弘昼也察觉到不对来,没好气道:“包子脸格格,寻常人阿玛升了官,脸上定笑成了一朵花,可你倒好,怎么一点不高兴似的?”说着,他更是下了定论:“我看这些日子你和四哥一样都怪怪的。”
年珠道:"五阿哥,难道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枪打出头鸟,风头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像也是,你阿玛是总督,本就位高权重,如今一个人管两省,权力更大,但位置嘛,好像也没高多少 ”弘昼是男儿,四谷也曾教过他们一些朝堂之事,“好了,包子脸格格,咱们不说这些,上次
你给我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仅我觉得好吃,就连四哥也觉得好吃。"
说着,他是嘿嘿一笑,略带讨好道:“方才我见你之前先去小厨房了一趟,但几个厨娘都是欲言又止,我想,那是不是顶好的东西?只有你有?”“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心好的,如今四哥读书都读累了,你不如再开了库房,叫我们尝尝这好东西吧?”
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她对弘昼的了解,回去外院之后心里定像猫爪子挠痒似的,想了又想,念了又念,思来想去,觉得那猪脑花定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
"五阿哥,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啦。”弘昼正色道。
年珠笑道:“这不是什么罕见之物,常见的很,每头猪都有。”
“莫不是这东西是又像猪大肠一样的罕见东西?”弘昼已觉肺腑间有些许不适了。
年珠摇摇头,道:“不是,是猪脑花。”
瞧见弘昼眼中带着惊愕与茫然,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道:“喏,就这里的脑花。”
弘昼一个忍不住,胃里就泛起恶心来。
年珠瞧他这般样子,直道:“五阿哥,我就说叫你别问了吧,你却非得问,待会儿你又一边觉得恶心一边想吃这东西呢。”
"叫我说,人无高低贵贱之分,这食物与食物之间更是无高低贵贱,你说是不是?"
弘昼连喝好几口热茶后,这才将五脏六腑的恶心压了下去。
“你,你怎么能吃这东西?”
……***
“不对,我应该问你是怎么发现猪脑子是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