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未能在周遭发现有用的线索,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两具尸体上。
一具干尸,一具白骨。
截然不同的状态,出现在一处地方就已是诡异非常,偏偏两者还亲密相拥,更让周遭弥漫着一股教人难以言喻的诡异。
仵作并差役小心翼翼地将干尸挪出来,刚刚挪开一步,那骷髅头便咣当一下落在地上,骨碌碌地转了两下,偏生正面对着众人。
“噫一一!"县典史惨叫一声,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他努力摩挲着胳膊,努力尝试控制表情,最后似哭非哭地看着众人:“这里,这里不会闹鬼吧。”
众人齐齐一激灵,王司官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默默往胤提身边挪了挪。
“其实有鬼也不错。“胤提道,眼看众人惊悚看向他,他淡然补充道:“那就不用查了,直接问问对方凶手是谁,多好。”
胤提还剩下半句没说一一要是有鬼的话,他也算他们同类呢。
遇见同类,总得客气点吧?
相对于胤提的坦然,王司官显然不怎么愿意见到鬼。他扯了扯嘴角,尬笑两声,默默上前与仵作衙役一道把两具尸体放平,连带着骷髅头也放回它本应该在的位置。末了,王官司接过仵作递上前的线香,朝着尸体拜了拜,嘴里还极为小声的嘀咕着。
胤提竖耳听了听,大意是自己是来为他洗净冤屈的,还望对方不要怪罪。
他自己弄完也就算了,还拉着旁观的胤提也过去拜一拜:“你愣着做什么?拿着香拜一拜。”
胤提:“…"给我唯物主义啊!
转而他想了想,发现穿越过来的他好像就是现场最不唯物主义的那个存在。
王司官见胤提没反应,微微皱起眉头,伸手轻轻撞了撞胤提,催促道:“快点,别愣着了,赶紧祭拜啊。”仵作瞧了眼胤提,恭声道:“若是殷司官不愿接触尸首,亦可在旁围观,诸事教小人去做即可。”胤提先是一愣,而后醒过神来,要知道在时下传统观念中,接触尸体是件极为不吉利的事情,如从事仵作者不但三代不能参与科举考试,而且还与娼优隶卒被归属为贱役。
在旁人看来,自己不愿意祭拜,怕是不愿接触尸体一一这怎么可能!
胤提连忙伸手接过线香,照着王司官方才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对着尸体拜了一拜。
待他放下佛香时,胤提暗自思索回头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按着习俗,给原身准备个牌位,上些香火,保佑原身能够早日转世投胎。
待上完香,胤提并几人的视线也落在两具尸体之上。众人刚刚看着就觉得很是怪异,分开后更是觉得眼前画面极具冲击力。
按理说,两具尸体被放置在一起,又以如此姿态相拥而亡,理应是关系相仿,可是两具尸体的状态却是大相径庭。
经过仵作初步鉴定,干尸为女性,其衣着整齐,身上无首饰遗留痕迹,衣服面料和款式较为普通,除去正面衣物遭遇尸水浸润而显得色泽昏暗外,整体整齐干净,且无明显外伤。
另一具白骨化的尸体为男性,身高在五尺五左右,年龄为四十岁上下,衣着完整,尚未出现腐败迹象,但身上也无可以判断身份的物件。
据仵作推断,该男子应当是被用类似锤子般的重物重击脑袋而亡,而其手脚上的骨折痕迹同样也有锤子重击的痕迹,且均为生前伤。
“用锤子击打到手脚折断,再活活砸死?"在旁边的县典史听得双目圆睁,吞了吞口水,喃喃道:“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一具完好无损的干尸,一具饱受折磨的白骨,却齐齐出现在一处地方。
“如此狠厉,难不成是复仇?”
“那也不一定。“胤提摇了摇头,“复仇者往往是力求瞄准要害,一击毙命,而眼下这人却是有折磨人的意图。”“这么说也有道理。"王司官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盯着面前两具尸体。每个人都确信,这定然是一桩凶杀案,只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凶手为何要如此差别对待两者。可说是对干尸心存善意,又不对劲。若是真存有善意,为何会将干尸与另一具白骨丢弃在一起,而不是让其入土为安?
两者到底有何瓜葛?王司官用力摁着脑袋,也没得出个通顺的逻辑。
“最让我疑惑的是………“王司官托着下巴,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两具尸体,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一具干尸,一具白骨呢?难不成这里并非第一凶案现场?可若真是如此,那不就更奇怪了吗?”
在场众人齐刷刷地点头,顺势开始想象整个犯罪过程一一先要在别处把受害者一号制作成干尸,再把另外一人砍死,然后还要将两者运到这个僻静的山洞里,并摆放成这般奇特诡异的姿势。
光是想想,这就绝非易事,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凶杀案都极有可能会被人发现。
然而,凶手成功了!他避开了所有的风险,将两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置在山洞里。
胤提也有着同样的疑惑,眼前这具干尸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腹部低陷,堪称完美,唯有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才能形成。
例如长期存放在木炭和石灰中进行干燥处理,又或是存放在干燥高温处进行脱水处理,亦或是埋葬前进行过防腐处理。
“会不会,干尸是在别处制作。”
“而后,凶手将另一名受害者引到山洞,在这里杀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