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时,高石头是清醒的,也是他自己选择了让大夫动手。
他想要活!
但是断腿后,他发现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那已经没了的两条腿时时刻刻都在疼痛,伤处也痛,痛得他恨不能以头撞墙。
这才短短一天,高石头就感觉自己要熬不下去了。汪喜梅听到男人急唤,急忙跑进门。
她特别依赖高石头,这是孩子的爹,正如她对婆婆说的那话,不管这人做不做事,只要他人活着,她感觉自己有依靠,心里就没那么慌。
“石头,什么事?”
高石头却不理她,只看向门口。
张氏站到了门口,男女有别,母子之间本就不亲近,她若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大家都不好意思。高石头眼神里满是憎恨,冷笑道:“娘!你不敢见我吗?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张氏听出儿子的语气不对,但屋中黑漆漆的,她看不到儿子脸上神情,到底还是进了门。
这康健的人突然没了双腿,很可能会想不通。张氏不愿意看儿子变成残废,但事情已经这般,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好好活着,千万不要想不开。
“石头,你不要生气,大夫说了,你需要心平气和地静…
高石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害我的凶手是谁?”
张氏眼神微闪,她以为儿子想不到此处,不过,此时儿子正在气头上,不适合谈论此事,她张口就道:“马儿发疯了,就跟那狗发疯了一样,这种事谁都不想,石头,过去的事情不要一直念着,咱们得往前看……“我看你祖宗。"高石头大怒,捡了枕头边放着的茶壶砸了过去。
汪喜梅离他最近,被他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退了两步。
张氏没来得及躲,被茶壶砸到了身上,痛倒是不痛,茶壶里也没水,但她的心里还是特别难受。“石头,不管谁害你,我从来都希望你好好的……”“放狗屁!"高石头情绪激动不已,“你还让我不要告那个姓白的,他毫发无损,却对我的马儿动手,也就是我命大。若不是当时我爹追了来给我顺气,若不是看热闹的人中刚好就有个大夫,现在我已经没了!姓张的,你就不该来找我…当年你都不要我了,为何要来陪我住?”张氏的心像是被一只铁手揪住狠狠地捏揉,胸口痛得她半晌说不出话。
高石头一激动,伤口更痛,他一想到自己变成废人,就真的想死:“姓白的就没想给我留活路,那马儿绝对是他让人喂了药。娘,你从小没有养过我,我都没有奢望过从你那里拿到多少助力,但你也不能害我呀。明明知道姓白的不是好东西,你竟然还想让我在公堂上不要牵扯他…我懂你的意思,他不出事,你就有好日子过是吧?你为了自己的安逸日子完全不顾亲儿子的死活,当年你不想养我,如今又想害死我,既如此,你为何要生下我?”说到这里,高石头急促的喘息着,他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忽然又冷笑道:“是了,你就没想过要留下我,是迫不得已!既如此,你不要来找我啊,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就是因为你到这个院子里来住,所以姓白的才恨上了我……你滚!你滚啊!”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这一激动,包扎伤口的布很快就被鲜血浸湿,屋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汪喜梅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安抚:“石头,别激动,你不要放弃自己。如果你出了事,我们母子怎么办?小七还那么小,你舍得?”张氏被儿子骂到了脸上,真的想转身就走。但儿子此时的情绪很不对劲,她又怕自己这一走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