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静候许久, 伴着一阵由远及近的靴履落地的清响声,一道身影从走廊里转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裴家子显是整理过仪容, 衣裳整齐, 与白天殴架时的凶狠模样完全不同。他看到瑟瑟, 止步于槛外,并未踏入。
瑟瑟主动向他走去,立在他的对面, 含笑施礼。
他的神情显得清冷而疏离,向她颔首,算作还礼,接着便问:“姑姑来此何事?”
瑟瑟望一眼外面,笑道:“此处说话不便,可否请裴郎君随我移步?”
裴家子一动不动,只道:“姑姑有话请说。”
瑟瑟迟疑了下,低声恳求:“事关公主, 实在不便在此说话。还望裴郎君行个方便。”
那裴家子听后,神情仿佛愈发紧绷, 然而再立片刻,终于还是转了身,迈步朝外走去。
瑟瑟忙跟了上去。
裴世瑜领她来到驿馆外一处周围无人的空旷之地, 停步,转过身, 带了几分不耐烦地道:“说罢!到底何事?”
瑟瑟含笑道谢,接着, 一时仿佛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沉默了片刻, 终于,低声道:“公主已是知晓裴郎君与世子今日的事了。她幼时遭逢意外,应是惊吓过度,以致失声,至今不能开口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是难过,自责连累到了裴郎君,叫你遭受这无端的池鱼之殃。我出来时,她还背着人在落泪。”
裴世瑜微偏着脸,一声也无。
“不过,裴郎君也不必多想,我此行过来,不管你信不信,并非是受公主所遣,而是我自己主张,若叫公主知道,她说不定反会怪我多事。”
裴世瑜依旧没有接话。
瑟瑟继续道:“公主幼时之事,裴郎君多少应是有些耳闻吧?长公主于她,既是抚养之母,更是救命之人。如今她长大了,或是因她出生所带的祥瑞传言,来此,被安排嫁与世子。世子的人品……”
瑟瑟低低叹息一声。
“一言难尽。只是她以为,此便是长公主的意愿,纵然不愿,也只得听从。不料,长公主实是另有安排……”
她的声音放得更低,行至裴世瑜身前,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续道:“长公主与齐王,看似相敬如宾,实则早已离心。齐王雄才大略,终日谋划如何于这乱世立稳基业,长公主却心系故国,难舍长安。”
“早年她曾以为,齐王可助她复国,如今早也明白了,指望齐王,不过是场春秋大梦,故心灰意冷,自也要为将来谋划,她相中了崔重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