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些巡逻的士卒脸色敬佩感动地离去,杨凤哭笑不得地将公孙瓒扶上马,随后骑马护送一路,待得终于将公孙瓒扶进帅帐躺下来,他扭身想走,公孙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指了指一侧的水囊,随后语调虚弱:“杨兄,别乱来待某再想一想。”
杨凤听着那声称谓的转变,心头倍感安慰,递过水囊迟疑道:“要不然我让兄弟们推船入水,去对面问问那些人到底是谁?”
“河岸对面乌桓又并非没人。再者,时机未到,不可轻举妄,咳咳,妄动”
公孙瓒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感觉精神似乎好了许多,“那些人你不用理,他们应当是我等的人,而且此中当有善战之人。你让他们自行决断便好。你若去了,便是示敌以弱,乌桓定会大举朝我等进攻,如此一来,也等若打乱那些人的部署。倘若他们还没准备好,我等如此做法,一切准备可都功亏一篑了。”
他顿了顿,歪着脑袋望了眼帐布,如果没有帐布阻拦,这个方向便是沮阳城的位置,“其实打到现在,乌延如此攻势,我等不能休息,尾友直那厮定然也是清楚的突围那是本来的打算了,两日前我就想着突围是不可能了,不说出口,就是想让大家有个念想。依照我的想法,如今就是做给蹋顿和尾友直看的,看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将我等留在此处。亦或探探尾友直那鸟厮,看他要不要救我们这七八千人”
“加上受伤的兄弟,一共还有八千二百三十二人”杨凤说着,神色敬佩而感动,“多亏了蓟侯,我等兄弟才能存活的如此之多。”
这几日,众人压力大、体力消耗多,但也不是单纯地忙于战事,其中多半时候,都是按照公孙瓒的吩咐准备各种工事,譬如壕沟陷阱、拒马土墙,还有在营地四门挖土筑小城拦截乌桓的,战事虽然频繁,但事实上死的人并不多,除却第一天死了六百余人,此后几天分摊下来,也不过只是死了近一千六百人。
“多亏什么,受伤的兄弟这么多”公孙瓒有气无力地苦笑一声,“尾友直若不救,我等就真的只能冒死突围了。到时候,我若活着,定然收拢人马屠了乌桓”
杨凤没有接过话茬,暗自苦笑一声,随后说道:“我思来想去,其实尾府君真出来了,也是打草惊蛇。除非蹋顿在里面被控制住,如若不然,只怕乌桓里应外合,占了沮阳。沮阳周边到处都是平原,届时我等就算想逃,再加上南边那些人配合,依照如今的境况,只怕仍会损失惨重。”
“尾友直真出手,你当真以为蹋顿会有机会?便是尾友直有心左右逢源,文常元正与那些黄巾黑山军的兄弟也定然不会给蹋顿机会。”
公孙瓒摇摇头,目光微微迷离,“不过,其实我有想过,真要打不下去了,明日你们可以投降向尾敦投降,逼他一下,他身为刘虞手下,自诩仁义之师,应当会出来接纳你们。他若不带人出来,名声便彻底毁了,我等也可以死心,破釜沉舟突围一番。”
“若是出来了嗯,如你所说,这也是无奈之举了。一旦他带人接收,等若打草惊蛇,颁下乌延若是会继续救蹋顿还好,倘若他们感觉形势不对,逃了,咱们就是功亏一篑不过,总好过都死了兄弟们这么努力,某家也实在过意不去”
“蓟侯何出此言。兄弟们都是自愿的,便是想着让天下人知晓大汉领土,蛮夷不得觊觎。再者,我等还没灰心丧气呢,我等尚且有这么多人救援,乌桓可是孤立无援了,他们那边未必就不会着急。”
“所以我一开始说撑几日。便是想看有多少人会过来,又能引多少乌桓过来如今来了郁筑鞬,南面那些人,这两帮人已经算表明立场了,说的惨一些,我等便是全军覆没,也能给旁人一个警示还有,我其实也在想,那其他的五万乌桓人到底去哪里了是被拖延住了,还是说,他们去救广宁、宁县那一带的”
话语说到最后,语调越来越轻,杨凤望着公孙瓒歪着脑袋睡了过去,微微叹了口气,帮着掖了下被角,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