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年主任给各班班长下了任务,负责统计班里每个同学理想院校和座右铭,说是要打印成大红榜,贴在走廊,起到激励作用。
鸡汤已经喝得够多了,班里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没什么效果,毕竟他们平时连教室都很少出,不吃这一套,交上去的一大半都是空白。
顾雨峥的也是空白。
但他在红榜张贴出来的第一时间奔向十二班,在十二班门口的红榜上找到了夏蔚的名字,看到她的理想院校也在北京时,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在那张榜前驻足了很久。
把任何一个人或事当成精神支柱都是愚蠢的行为,就如同楼颖对那“大师”的盲目崇拜。顾雨峥深知这不对,却还是忍不住将夏蔚放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中。
好像具有趋光性的植物,总是本能地朝向太阳。
又或者是漫漫长夜里孤独的守夜人,手中唯有那么一盏煤油灯,那是宝贵的光亮,便必须双手拢起,小心翼翼地珍藏。
这段日子,他又陆陆续续碰到过夏蔚几次。
最近一次,是在晚自习结束的网球场。
他仍然保持着每晚去打球释压的习惯,偶尔会遇到一些“来访者”——有的是偶然闲逛散步到此处;有的是在操场跑步看到这边竟然还有球场,所以来“探索”;还有找僻静处说悄悄话的小情侣,在这里躲避学年主任和巡逻老师。
夏蔚好像格外中意体育馆外墙拐角的那个位置。
那是个死角,更安静,她抱着膝盖隐匿在暗影里,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个人。
顾雨峥也是因为一次球滚远,他去捡回,这才刚巧注意到。
不过夏蔚好像没有看见他。
她正背靠墙壁,望天发呆。顾雨峥本能跟着抬头,目光逡巡,除了一整面漆黑天幕,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月亮挂在那。
夏蔚应该也会有碰到某些事情想不开的时候,否则她不会躲在无人的地方看月亮,还看得那么出神。顾雨峥没有“少女情怀总是诗”这样的猜想,他能想到的只有“月明人倚楼”的忧愁。
他很想暂停,走过去,说些什么给她一些安慰,可他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甚至连她为什么忧愁都不知道。
球被重重击回,伴着破风之声,一下又一下,一秒又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