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去早市上买些酒食、纸钱来,送一送迟老丈。”
……
待乔时为与二哥拎着食盒归来时,迟家人已在堤上架起了矮桌,正在烧香祭拜。
没有嚎啕惊厥的恸哭,只是绑了白麻在腰上,默默往火堆里递纸钱。
矮桌上没有三牲酒水,摆了一碗糙麦子,还有一碟褐红色的团团,看起来粘粘糊糊的,再就是大瓷碗盛着大叶茶。
乔时为主动说明来意,欲为迟老丈上几炷香,令迟家人动容,连连道:“小郎君有心了。”
当问起褐红色的团团,迟大郎解释道:“这是榆树皮馍……俺大留话了,他要是走了,先给他捎一碟榆馍馍下去。”
迟老丈跟乔时为说过此物,榆树皮可食用,剥下晒干磨成粉,遇水即粘稠。若是再掺入少许米面,便可蒸成馍。
迟大郎哽咽道:“俺大说,他跟大爷、三爷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树皮馍馍,是大爷教他怎么用竹片剥树皮……端着一碟树皮馍馍下去,他就能快快找到大爷、三爷。”
又言:“俺大说,跟在大哥、三哥后面,吃啥都觉得好吃。”
乔时为亦是有哥哥的人,他很难想象,迟老丈在漫长的几十年里,到底多少次回想起自己的八岁,或者说他一辈子都没走出那一年。
点燃三炷香,乔时为鞠躬上香。
临河万里风,焚烟一缕空,袅袅香烟追风而去,皆飘向长河中。
迟老丈心里那炷香呐,就算死后,也要缠着头顶长河。
祭拜结束,乔时为冒昧问道:“迟叔,小子可以吃一块树皮馍吗?”
“小郎君请便。”语气有些吃惊与不解。
这小郎君虽一身狼狈,但打眼一瞅,便知不是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