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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碰巧处在变声期的小伙子,声音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正在向着低沉的音域过渡。夹杂着少年时期特有的高昂音调,偏偏还混合着轻微的沙哑杂音,听起来特别像是喔喔喔高昂的鸡鸣,偶尔被人踩住了几下脖子。   声音太有特点的结果,就是恰巧被站在舞台边缘犯困打盹的主持人老师听到了。   到底是折腾了一整天的成年人,精力不比正值青春的中学生。他从节目进行到一半开始,已经昏昏入睡,加上刚才钢琴做伴奏的小情歌,他打架了半个晚上的眼睛终于不堪重负地闭上了。刚才经过齐头帘的那一嗓子,瞬间腿一弯,然后整个人一蹲,突然就醒了。   “下一组,下一组表演的同学,请上台。”主持人老师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朝着台下招手。   台下观众的起哄声稍停,东张西望地想看看下一组表演的是谁。两位尴尬站了半天台不知道怎么收场的姑娘,总算红着脸找机会跑了下去。   王明明拉着脸,用看垃圾的眼神怨念地瞥了一眼始作俑者齐头帘,不情不愿地抬了屁股,与两位急匆匆下台的姑娘擦肩而过,一侧身就站在了舞台中央。   她并未跟负责控制音响设备的大爷提前打招呼,也心很大地没特地准备上台的节目。   她遥遥从台上俯瞰黑洞洞看不清人脸的台下,心中一片淡定非常。   除了那个眼睛盯她紧紧的,生怕错过一针一秒的弱鸡,想来台下并没有其他的人在特别期待她的节目。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也就没有多余的其他企图心或情绪。这样挺好,原本就是彼此身旁的过客,或喜或怒,是哀是乐,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以为自己像无数次不自主的发呆一样,开始茫然无措地追忆或走神。但却没想到,她的身体却趁着思维打结,思考受限,先一步行动,已唇瓣微动,放声清唱。   “你从黑暗缓缓走来,便从星辰走进沧海   我逐月光随你而来,奈何桥前几度徘徊   漫漫长路光影随行,风满袖若蝶叠月影   竹林乐海风声萧萧,月华如水似光缭绕   只是那日回头遥遥相望   我撑伞候在渡桥雨巷   月光太冷回忆刺骨思念难入喉   何时才能肆意饮一杯孟婆汤   唱一曲,碧落黄泉两相忘……”   这是一首除了王明明,台上台下没人听过的歌曲。曲调平缓,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催眠及洗脑频率。歌词颇为古风,似幽怨却又饱含禅意,像是曾经激烈宛若岩浆迸发而出的感情,经过岁月的磨砺和洗礼,早已淡然释怀麻木,仅留遗憾、怀念和轻叹。   这是一首情感复杂饱满,且不能用一个准确单一的词汇,来形容的歌曲。   王明明唱完后自己先是震惊了一把,像是被歌曲中的情绪附身,一动不动地站在舞台中央。又突然一动,仿佛刚从迷雾中惊醒的梦中人,但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和状态,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连谢幕的礼貌性鞠躬都省了,也没走舞台两侧的平缓台阶,直接很率性地从高台上一蹦而下,连一脸激动直奔她门面的弱鸡都忘了理会,逃难似的溜了。   “嗯……这两场压轴的表演让我想起了两个代名词。”   黑暗逆光的台下,不知哪位同学在发表看法。   “你倒是不困,还有闲情逸致评论……我都睁不开眼了。不过,还好坚持到了最后,要是贪睡错过了那首不知道叫啥的歌,只记得风满袖,月华如水……简直遗憾死了!”   “咳咳,你一会儿再发牢骚。先说说我刚才想到的两个代名词。”   “到底是啥?快点说,我要去睡了……”   “向日葵和月光。怎么样,够生动形象吧?尤其是最后唱歌的那个女生,即使站在照明灯下,是全场的光源,我也觉得她披了一层月光,从星辰沧海而来。”   他逆着月光,用绷紧了肌肉青筋可见的手臂,一把她搂在了怀里。她一脸的惊愕,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熟悉的面容和陌生的动作,在大脑反应前,身体已条件反射似的开始挣扎。   她在慌乱中,甩乱了松松系在丝绸般柔顺秀发上的发绳,一头青丝随着动作的加剧,黑云似的撒了他满身。他似有些意外,但努力保持着一脸的淡定。   微风徐来,撩起了几缕倾斜在他胸前的秀发。他鼻翼微微起伏,似乎是嗅到了花香。   “不对……”他似乎在茫然地用鼻尖搜索这个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有点特别,乍一闻是花的芬芳,但却混杂了一丝清新的甜腻,似是水果的清香,又像是其他缤纷的有色彩的香味。   他停下来一琢磨,不自觉地放松了手臂的力道。被禁锢于胸前的女人,眼疾手快地退了他一把,趁他后退了半步的瞬间,转身就跑。   “……”他屏住喘息,憋着一口气,猛地一窜,就追上了那个刚逃脱纠缠的女人。他紧咬着牙关,誓死不放弃的执着,像是饥饿了几个世纪的豺狼虎豹。   他喘着粗气,一把将女人堵至无处可逃的墙角。壁咚这个饱含着无限剧情发展可能性的动作,此刻在他做来,却像是刚刚围困了猎物,正在缩小包围圈的猎户。   “你别跑了……你个子那么高,腿又那么长,我都追不上……”男人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头也像越压越低的声线一样,距离她的发丝和脸庞,愈来愈近。   他勾了勾唇角,冲女人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话前,露出了两颗小白牙。   “明明,我对你……嗯?!”   “起床了,集合了,要出发了!同学们,赶紧的,要发车了。”   跟两元店门口放置的喇叭音调相似的循环音,瞬间灌满了弱鸡的耳朵。   他像一根弹簧似的瞬间从招待所不算柔软的床垫子上蹦起来,把正坐在床另一侧,忙于收拾乱糟糟行李的包子脸小胖墩点吓哭了。   “你你你……诈尸啊!”小胖墩拎着一条印满了粉黄蓝圆点,交叉重复出现图案的大花裤衩,边筛糠似得抖动,边用另一只手的中指职责这个睡觉不仅说梦话,还突然蹦起来吓人的讨厌鬼。   “胖子!我都说几遍了,别再让我看到你那条各种圆点的睡裤……我tm密集恐惧症……”站在胖子两米开外,不幸被老师抓了壮丁,探着头拽着房间门把手,正握着自动循环播放噪音大喇叭的齐头帘,一脸的扭曲。恨不能冲进来抢夺过胖子的大裤衩,团成团扔进马桶冲了才解恨。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正在收包里么……看不出来你这个能跳能撩的大老爷们,还会怕一条我妈用过气围巾裁成的花裤衩。”胖子动作利索地叠好了剩余的衣服,卷了卷都塞进了帆布背包。还不忘扭头友情提醒那位半个身子还窝在被子里,正在两眼放空不知道回味什么的二愣子弱鸡。   “赶紧的,集合了!去晚了你的月光仙子旁边的座位,可就轮不到你了。”   弱鸡听了胖子的说法先是一愣。他是真没反应过来胖子说的月光仙子是谁。但看了看周围小伙伴们不太善意的眼神,尤其是齐头帘那个爱答不理和羡慕嫉妒恨混合交织的劲儿,才后知后觉地琢磨过味儿来。   月光仙子说的必然是昨天篝火晚会上凭借一首清唱,震撼全场却自己脚底抹油提前溜了的自家大佬王明明。   他替她高兴,却心里隐隐有点别扭。   人的想法有时候总是自相矛盾的。在别的女孩稳稳压王明明一头的时候,他恨不能冒着被当做神经病的风险,呐喊着冲上台去,一把躲过麦克风,冲着全夏令营的人大声宣布:“你们这群庸脂俗粉怎么能跟我家大佬相提并论!”   但在王明明真的一曲惊人,被前呼后拥地封王封神的当下,他却又开始纠结,恨不能变成一把扫把精,把所有抱着不同目的,苍蝇般或盯着或围着王明明的人,全部扫地出门。   弱鸡想着想着,又觉得这种飘逸不定,极端丑陋又无聊的想法很可怕,尤其是他昨天追丢了王明明,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后,竟然却做了那种既香艳又朦胧,不过界,却撩得从心底到发顶,都痒痒得无法言喻的梦。   他面无表情地上了长途车。一抬头,果不其然,那个表情欠缺脾气阴晴不定,却所有优点都集中在脸和性格上,令他无论醒着或梦里都越想心越紧,神经紧绷到连视线离开她一瞬都倍感难熬。   弱鸡望着她宛若皎月的侧面,心中一片绝望和哀伤。他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就彻底陷进去了。   他胡乱地想着,连什么时候到达了目的地,领队老师什么时候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进入孔庙的大门,都毫无印象。   “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刚才上车开始就一脸幽怨弃妇附体似的,没吃早饭走不动了,还是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人?”王明明打趣的说法让弱鸡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人也不小心咧嘴笑出了声。   长途车汽车司机为了打发无聊,循环播放了一整路流行歌曲,其中《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出现频率最高,让整车的人都半强迫的接受了洗脑,直到下车后进入了红墙黄瓦完全仿照故宫格局修建的孔庙,仍不能摆脱那个熟悉的旋律。   两人松松散散地跟着队尾,一路走马观花,只觉得每栋建筑,除了正中央的牌匾不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好像有点脸盲……分不清这个是哪个殿,还是哪个门……”弱鸡眼冒金星,挣扎许久终于泄气道。   “我也觉得无趣,刚才好像听老师介绍,这些个地方古代都不许女人进出。好像女眷只能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送水送饭都要通过院子外的一个凹槽……嗯,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女权主义者,但还是有点心理上不太爽利。”王明明嘴里叼着半截不知哪里拔的狗尾草,口齿不甚清晰地接话。   “要不咱们……”   “走着!”   两个游离于队尾始终若即若离的小伙伴,终于趁着拿着小红旗子东张西望晃悠的领队老师一扭头的刹那,弯着身子低下头,小跑逆着人群,顺利脱离了大部队。   “哈哈哈!重获自由的感觉真爽!”弱鸡人来疯的在一处隐蔽的红墙跟下,张开双臂原地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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