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太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为什么我明明比他大,却和他上一个年级,为什么上学要等他起床,放学还要等他,为什么我总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我没有一个自己的时间?为
什么我们明明是兄弟,我却像一个他的影子,他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他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
笑容消失,宋思白蹙着眉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怒,只是单纯的疑惑。
“后来,等我再长大些,我知道了。”他朝熊然眨眨眼,很俏皮的动作,却冷的人心惊:“是我的父亲,他为了讨宋凛夫妇的欢心,只因为楼明烟怀着宋啄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是两个孩子可以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工作就好了,于是,他竟然就真的改小了我的年龄,让我等宋啄。”
“宋凛夫妇当然很感动了,当下就将响宇旗下的电器装备生产线交给他来负责,那一天,我到现在记忆里都有画面,父亲摸了摸我的头,第一次夸我听话,又叮嘱我,要好好和弟弟相处,保护好他。”
听着宋思白的叙述,熊然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中宋斯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笑面虎形象,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眉心有三道深深的皱痕,很有震慑力,因此即使笑着,也没人敢不尊重他,他偶然见过少年宋思白同身为父亲的宋斯说话时的场景,宋思白的头低的很深,地上的影子缩成黑黑一个。
“我听父亲的话,和弟弟寸步不离,即使他讨厌我,觉得我像个跟屁虫,除了睡觉、上厕所,我们干什么都在一起,所以,被绑架的时候,也是打包一起带走的。”
宋思白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很幽默,他朝呆滞的熊然比了个七岁:“被绑架的那一天,是幼儿园的毕业礼,也是我生日,我记得很清,宋啄五岁,我整六岁。”
“我们被歹徒喂了药,绑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小黑屋里,宋或雍发高烧,叫都叫不醒,歹徒问我们哪一个是宋凛的儿子,我不敢说话,他们扇了我两巴掌,然后打电话给我父母要钱。”
讲到这里,宋思白将左手盖在了右手上,熊然看见了他颤抖的指尖。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也有些发干:“我听见父亲的声音,他说要听自己儿子的声音,确保他平安无事就会给钱,我哭着抱过电话喊爸爸,让他快来救我们,父亲不停安慰着我,可没说几句,电话就被歹徒掐断了,我太害怕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去,那个打我的人还想要打我,但是被旁边的另一个拦住了。”
说到这里,宋思白顿了顿,他凝起一个笑,像故事终于迎来的大高潮,他给熊然卖了个关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打我吗?”
熊然一动不动,看着宋思白的神情,心中不是滋味。
宋思白一字一字道:“因为我父亲在电话里说自己是宋凛,说是我是宋或雍。”
灰色的眸子里暖阳深陷,却留不住温度,变成了一堵灰扑扑的墙,没有阳光可以跨越,墙后是不知延申多长的阴影。
“后来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从那天起,我心里就一直有个问题——凭什么?”
说到这里,宋思白的目光骤然发冷,声音干裂:“凭什么他宋或雍生来好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父母的全部的爱、周围人的偏宠、甚至
是随便一个玩具熊,里面都有神明保护他,我明明不比他差,我明明够努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眼里从从来都看不见我!”
“如果是你,你甘心吗?”宋思白直勾勾的看向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