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大房奶奶毕竟是进门不久,又是个男人,便是对下人疏于管教些,倒也罢了。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怎么也会被糊涂油蒙了心,失了分寸,竟然什么人都胡乱用起来。连我过生辰这样的日子,也不分个贵贱尊卑,管他什么出身的下流货色,都让他来入席,真真是倒足了姑奶奶的胃口,我呸!”
她骂到兴起,对着钟信面前的空地啐了一口,粉脸上写满了鄙夷与轻蔑。
钟信被她啐了一口,不敢露一丝羞恼反驳之意,反倒更加谦恭地躬下身去,连一声也不言语。
何意如虽然对这个宝贝女儿娇宠之极,也知她今天心中不爽,此时是在拿钟信撒泼出气。
但一来族中亲眷众多,钟毓如此发作,未免失了分寸。二来钟毓责骂钟信倒也罢了,可是话语中明显又针对了二少奶奶,一旁的莫婉贞已经皱起眉头,一副要反击的架势。故而何意如急忙站起身,说道:
“毓儿你头痛未消,刚服了药下去,这会子大概是药力初上,最易动了肝火。墨林,你快带毓儿到娘这边来,别再跟不相干的人去生那闲气!老七你也赶紧回去,你大哥既然派人寻你,自是有用你的地方,他身上不舒服,倒别误了事,马上回吧!”
钟信忙低声应允,弯腰躬背,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出了品箫堂。
菊生跟在他一边,怯生生地看着钟信的脸,却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看不出悲喜。
走了好半天,品箫堂已不见踪影,钟信才开口道:
“大哥这么急着找我,菊生你可知所为何事么?”
菊生见他声音平静,竟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不禁摇摇头道:
“大爷并未具体交待什么,家里面也安静得很,不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出来那光景,也就是几个丫头忙着在给大爷和奶奶备洗澡水罢了。”
奇怪,那急着找自己回来,又为何事呢。
钟信带着疑虑来到钟仁的房外。
钟仁正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三人行的春宫。而秦淮的守贞锁,这会儿已经被他压在了枕头下面。
见雀儿带钟信进来,钟仁便挥了挥手,示意雀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