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喉结滚动,咽下嘴里的酒,长叹一声道:“当时同村一起去参军的有好些人,那一战之后,就只剩了我一个了,我想着怎么也要把他们的尸骨都带回乡安置,就雇了几辆车,带着大家回来了。”
言到此处,他喉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胀胀的。自己斟了一碗酒喝下,又道:“回来见父母年事已高,还有死去弟兄们的父母也都无人照料,就不忍再离开,便辞了军职。”
北修宴听着动容,拍了拍燕三的肩膀,以示安慰。
惨烈的战事,数以万计的伤亡,即使过去多年,他每每忆起依旧清晰如昨。
像是要麻痹过去无以言说的痛,北修宴一碗接着一碗的喝酒,直到醉的拿不住酒碗。
沈如周回来时,人已散尽,北修宴仍然坐在桌前,脸颊潮红,双
眼迷离,还要伸手去拿酒。
她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好言劝道:“王爷,你醉了,别再喝了。”
随即转头吩咐妙冬去煮醒酒汤。
她将北修宴扶到榻上躺下,自己坐在榻边看着。
自认识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北修宴喝醉,此刻他安静的像个孩子一样睡着,细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令她忍不住想去抚摸。
不多时,妙冬端来了醒酒汤,沈如周喂北修宴喝下。
北修宴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屋顶,声音像是来自心底的最深处,“我的同袍都死了,曾经一起上战场的人,没剩多少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哀伤低沉,那些压在心头的苦痛记忆一下涌了上来。他再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从容、运筹帷幄,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满是慌乱失措。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沈如周心疼的一把抱住了他,她知道,北修宴能有今日这样的地位,也是他是一次次从尸山血海里的战场能活下来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