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老宅里没有冰鉴与水车,愈是接近晌午的时候便愈是闷热。
江萤昨夜里朦胧睡去的时候,便觉得她今日定会被热醒。
因此便也没有令连翘她们准时唤自己起身。
不曾想,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远处的更漏声都已敲过午时。
透过帏帐的天光明亮,房内却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闷热。
仿佛是回到了还未入夏的暮春时节。
江萤趿鞋起身。
方撩起帏帐,便看见面前的春凳上新添了铜盆。
盆中放着不知从何处运来的存冰。
此刻已化了大半,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凉气。
江萤轻愣。
又听见步履声起。
悬挂在槅扇前的湘妃竹帘被人卷起。
继而容隐清润的语声落在耳畔:“般般醒了。”
江萤循声抬眸。
恰望见容隐自屏前行来。
玉簪束发,襕衫洁净。
月白的交领如冰雪交横,掩住昨夜情浓时留下的痕迹。
但这般冷情而寡欲的表象间,那双深潭似的凤眼却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
两靥轻绯,云鬓蓬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