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静得没有半点人声,燃着鲸脂的长明灯火光幽微。
容隐坐在蒲团间,于明净的宫砖上铺纸研墨。
启唇的同时,落笔便成行。
“父皇久病,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如今的处境比在宫中时更为凶险。”
“若再不收敛,便唯有两败俱伤。”
他至此稍停,斟酌后方继续道:“孤可从此不再用安神汤与铁链,但条件有二。”
“其一,在旁人面前多加克制,不可令人察觉病情。”
“其一,不可恣意妄为,不计后果信手屠戮。”
“其二,不可欺凌女子,肆意毁人名节。”
这数行写完,容隐便搁落湖笔,静等着交替之时到来。
每日的交替并非准时,前后大抵会有两刻钟的波动。
在这段等待的时辰里,容隐忆起他曾经与自己和谈的情形。
那还是在他最初罹患此疾的时候。
记忆混乱,头疼欲裂,发病的时候,时而清醒,时而狂躁。
宫内的所有御医皆束手无策,病情发作得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还在宫中开过水陆道场,试过道家与方士的丹药。
万般无效后,父皇与母后唯有焚香祷告,让钦天监将他送到祖宗祠堂内,祈祷列祖列宗的庇佑。
闭锁的祠堂内,长明灯灯火飘摇。
他跪在祖宗的牌位前,与自己心中的困兽争斗不休。
却始终未能决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