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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印刷厂(2 / 4)

到了六月底,高三快要毕业的时候,一个班级比一个班级要疯狂,合影的、写同学录的、唱别离歌的、亲吻的,千奇百怪,好像一分开,永远不会见面了似的。白乐生因为要编一条微信宣传一下,参与到了一个班级的活动之中,看见一些校园鸳鸯依依惜别、潸然泪下,不禁感叹,还是年轻好呵,可以恣意挥洒青春呵.他觉得这些均是一层迷雾,岁月会让他们变得麻木不仁,很快就会忘却青涩的酸疼,奔向明媚的前方,因为前方的风景更旖旎,山川更灵秀.

白乐生经历过的毕业,比这要暗淡许多,那时车马很慢,感情更是清淡,没有谁敢逾越雷池一步,每一个学生压抑着感情到离开校园,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在学校时,学生惧怕老师,但走上社会后,一些平时成绩不那么好的学生最尊敬老师,反倒是尖子生对老师视而不见.学校里,有自己讨厌的人,社会上有自己讨厌的人.一位外国心理学家指出,每个人到一个环境中,均有一个人是自己所讨厌的.处世之道,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便躲开。生活在滚滚红尘中,主要的烦恼常常不是来自技术层面,而是来自复杂的人事关系.哪个学生喜欢班主任,还可以请他在同学录前面写上一两句话,不管是什么话,当时只道是寻常.十几年后,你再看,你会觉得是多么亲切、珍贵。

到了这年九月初的时候,学校又开学了。白乐生忽然感触很多很想写一些诗,但大多数是一些个人情怀,与宏大主题诸如道德、环境、人性、贫困等等无关。白乐生后悔没有在学习书法的时候,与包艳梅发展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到如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太没意思了。

他比较欣赏汪无边,但是前些天看新闻听说他在书法班猥亵少女,被人举报,已经进了看守所。他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但又鄙视汪无边式的人物,白天是人,夜晚是鬼,完全玷污了书法的名声。

其实,回忆有它的缺点,往往会给当事人带来莫名的哀伤。由于在食堂开饭的时候,他处于哀伤状态,等到哀伤过后,肚子饿得慌,跑出校门买兰州牛肉吃。可见,思想不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让人饥不择食。有时,白乐生不想去考虑一些很隐秘的事情,因为一些事情,不管你考不考虑,它总会不早不晚地到来,诸如生病、衰老、失业、结婚等等。曾经在学校,白乐生素来喜欢听别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甚至于听人抨击一些社会弊病,时间长了,他才知道,这些人用“肺”在说话,说的尽是一些废话。没有改变的还是原封不动,应该改变的不用人讲,自会慢慢变好。经历了一些事情,白乐生不再关心一些社会大事,因为人微言轻,关心了是白搭,谁会听你的呢?于是,白乐生愿意把更多的精力花在自己身上,首先改变自己。

开学的时候,马德里来过学校,看着新来报到的学生兴高采烈,好像新生里面就有一个是自己。马德里对校园生活还是有一些感情的,那时都单纯率真,哪里知道世海诡谲、人性险恶呢。他高中毕业,同学录上的留言栏被每个同学写满了,好像不是留言,而是遗言。白乐生正在拍摄新生照片,准备夜晚编辑一条微信,刚好见到了马德里,于是喊他过来,两人到树下闲聊。白乐生问他:“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清纯的女生了?”马德里嗤之以鼻道:“这里还能见到清纯女生,做梦!”白乐生道:“那我看你喜滋滋的……”马德里道:“我不笑,我去哭?”马德里拿出随身带的袖珍笔记本,展示一首诗给白乐生看:

古城墙

找到执戟之士的时候

放下森林

到北街东头第三页

辘轳上的木桶

白乐生道:“我真欣赏你的水平,新诗就是要让人半懂不懂,才神秘。浅白的句子,谁愿意看?”马德里道:“诗歌常常是灵感的一闪念,倘使不及时记下来,就随风飘散了。我爱诗,但如今看诗的人太少。”白乐生道:“不在乎读者多少,纵使有一个人能够看进去,你便成功了。你的诗集几时出来?”马德里回答:“盖棺有日,出版无期。”白乐生一下子笑了起来,道:“怎么这么颓废?有钱就可以出版。”马德里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道:“关键是我现在没有钱了。我准备结婚。”白乐生道:“结婚,结黄昏?你还想结婚?你不是说要把整个生命献给伟大的诗歌么?”马德里道:“想法变了。”白乐生道:“是谁?能透露消息吗?”马德里道:“是我在报社认识的一个文员。我没有追她,是她老是纠缠我,还谈什么北岛、顾城、《全唐诗》,而我又无法天天来找你玩,于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与她互相谈文学,交流心得。通过几个月的接触,我发现我们竟然有共同语言,她长得一般般,心灵却很美,写下的诗好像山间的小溪,清澈冰凉。我却从来没有直接说她是我的女友,只是太亲密了,被别人认为是一对的。我也不去管她,由着性子天天咵天,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感情很深了。前些天,她向我表白,脸一下子红得像苹果,吓得我连忙跑掉,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白乐生道:“那你怎么计划?”马德里冷静地道:“我还要了解她家里的情况,不然,我心里无法踏实。白乐生道:“你幸福哟,我还是单身汉哟。”马德里苦笑道:“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陪她逛街买衣服,花了我不少钱呢。”白乐生道:“要想娶女人,舍不得花钱,怎么会成功呢?”

马德里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喜欢上次相亲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她漂亮一些。只是我不该那么早说我是写诗的。三四十年前,诗人俏得很。如今诗人满街走,比狗还贱。女孩子轻轻的一句,有诗,能比得上有房有车有钱吗?让我无地自容。”

马德里道:“我始终是清醒的。我知道,我不会在这个城市停留太久。至于女朋友,看缘分罢。有些东西,是无法挽留的。”白乐生道:“嘿,这才个小时,我看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马德里道:“没什么,写诗的人是这样的,跳跃性的思维。”马德里道:“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我还是想写诗,留下一些诗传给后世。我知道,笔杆子比一支军队更有力量。”白乐生道:“周树人说过,何似举家游旷远,风波浩荡足行吟。听说浙江宁波有个人叫谢建光,搞文学的,在1983年便开始流浪,一路欢笑一路诗歌。”马德里追问道:“是乞讨吗?”白乐生道:“没有乞讨,他推着木箱式的板车行走天下,比徐霞客跑的地方还要多。”马德里道:“行吟诗人,行吟诗人,可惜我见不到他。想不到诗与远方的憧憬早就有人实现了。”

学校决定在十月份出一本校刊《陌上》,主编是副校长金劳士,编辑是白乐生,此外还有一名新招来的女美术编辑雷喜。在学校黑板上粘贴征文启事后,一些从来不搭理白乐生的男生、女生,笑嘻嘻地送来稿子,并且要求刊登。白乐生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主编呢。”当然,校刊不是无病呻吟的处所,需要发掘新人、推崇精品。金劳士还会拿来一些老师的稿子,让白乐生修改,然后交给雷喜排版。一些老师的文章写得拖拖拉拉,要下大功夫去修改。有些文章,白乐生直接说没有文采。金劳士悄声道:“这些老师是我的好朋友,你改了便放上去,编出来就是了。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白乐生瞬间懂了,不发一篇文章或许会得罪人。得罪的人多了,有人会跑到教育局告阴状,那么他升迁便无望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筹备,终于编好了校刊,只是还缺一篇卷首语。金劳士眼睛一亮,看着办公室的人下班走光了,走到白乐生身边道:“小华,我其实会写卷首语,只是犯懒,我说几个重点,你帮我写一下,一两千字,很快的。”白乐生答应了,加了一个夜班,卷首语便出炉了,只是名字变成了金劳士。第二天,打印出来,交给金劳士看,他拿笔改动了几个地方,然后交给白乐生,就算定稿了。由此,白乐生想到,很多领导出文集,有多少文章是他自己写的,有多少文章是秘书或者熟人的代笔,这或许永远是一笔糊涂账。然而这又是中国特色,也是一条无法改变的潜规则。

雷喜还只有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每天脸上涂着厚厚的美白粉,嘴唇红得像喝了血,还在门口,便可以闻到秾腻的胭粉香甜气味。她有一个男朋友,本是省里一个厅长的侄儿,只因去英国留学,找到更漂亮的女孩子了,便与她分手。她因此黯然神伤,一直无法释怀,与白乐生混熟后,将一段凄清哀艳的情史讲给他听。白乐生只是微笑,不置一词。雷喜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还说她不想在这里久住,有一个叔叔在省城开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以后托他找关系去省城,那里发展前途更大一些。白乐生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有我孤苦伶仃,没有办法挪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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