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的火唇的冰
皓齿咬过的樱桃
甜蜜了整个春天
她放飞的风筝
还挂在高高的碧空
至于牵的线呵
融化在了膨胀的夏天
走失的道路上没有路牌
老朱寻思:“我有助手了。”于是替向潜冲写诗的“艰巨任务”就落到白乐生肩上了。当然,向主编支付的诗作费用,他实施四六开政策,他四华六,毕竟他是“转手贩子”,得点“中介辛苦费”,亦是合法的劳动收入哩。
一次,他们坐地铁从盘龙城到中山公园,老朱只说打个盹,却睡着了,拉齁声一声大过一声,惹得别人纷纷侧目,投来在猪圈看猪的鄙夷目光。中山公园旁边是协和医院,但他们直接从地铁口出来,进入公园,沿着河边小道漫步,看池水涟漪、重柳扬丝。老朱在武汉时间不短了,却一次亦没有进去过,或许是因为都市生活太匆忙,忽略了它的崇高意义。
前面还有亭榭,坐在木头上,可以见到楹柱上的涂鸦,真是百花齐放,其中一条夹杂阿拉伯文、粟特人、回鹘文、英文,到底讲的什么意思,谁也弄不明白。老朱认为是全才写的,白乐生认为有人在故弄玄虚。
老朱讲述失败的人生。老朱讲的时候声泪俱下。老朱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悲伤氛围中。老朱发毒誓:“多赚钱,住高楼,做好事。”
公园老年人很多,打拳、聊天、下棋,人声鼎沸,好像一锅煮熟的米粥。有游客对他们道:“大哥,帮我拍下。”老朱接过手机,对准游客,“咔”地一下,便照好了。他们互相为对方拍照留念,还不忘举起V形手指。
出了公园后,他们进了一家小饭馆,里面菜倒好吃,只是两个炒菜的长相奇丑,似乎是女娲造人剩馀残品的苗裔。他们又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看到数不清的店铺、数不清的牵手情侣、数不清的豪车,最后看到了一家古旧书店,那是他们最想去的地方。他们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进去一看,尽是一些散发霉味的过期杂志,破旧的新时期小说。店主虎视眈眈,大有他们不买书就一口吃掉的势头。他们瞅准时机,落荒而逃。半个月后,他们看新闻得知,这店主白天是书商,晚上是贼人,专偷各处图书馆的库存书刊,一次,被抓个现行,保安移交公安,公安采取拘留措施,涉嫌盗窃罪,估计要判刑。老朱得意:“一落眼,我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好鸟,贼眉鼠眼的。”
老朱爱在枫树下行走,霓虹光映射在凌乱的枫叶上,光怪陆离。老朱看见了月亮,忽而发思古之幽情,大讲苏轼兄弟望月的诗词。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与车,风一般就过去了。白乐生认为月亮已被历代诗人榨干,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因此,他保持听而不语的姿态。没有人配合,老朱很快瘪了,找了个理由说口渴了,便不再谈月。
他们又坐地铁回去。靠小站,地铁吐出一堆人,又吸进一堆人,然后在黑暗的隧道中奋勇前进。老朱只觉得昔日的年华,好似这地铁,破风而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禁惋惜。出了地铁站,骑上小黄车,一路轻松,没花七八分钟就到了报社。其实他们还想玩,但是回来迟了,门卫会咕哝骂人,所以只得打道回府。走在宿舍陈旧的楼梯上,老朱道:“我迟早要买个房子,就在武汉。”白乐生知道,这里房价很高。当然,有理想就会奋斗,总比混日子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