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只除了最后的请期、亲迎要在建康,余下的都得在并州完成,旁人做完这些,恐怕都得大半年,但圣旨一下,只能一切从速,总不好叫陛下娘娘等着他们吧?
而礼数行完,很快又要带着孙宛娘走,到时既要快,那么现时就该收拾些不常用的东西。还有孙宛娘,三书六礼都那么匆忙,传到并州贵眷耳里,指不定要腹诽他们齐国公府瞧不起孙宛娘的出身。窦夫人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忙中抽空,将上次说的赏花宴办了。
彼时她亲自带孙宛娘见人,虽说放平日里不大妥当,但事急从权,两家又有圣旨赐婚,如此一来,倒不算突兀。
不仅如此,即便是在同时处理这么多事,窦夫人尚且没有没有忽略崔舒若。她一边喝着厨房炖好的血燕,一边揉着额角,等到崔舒若来了,她先叫崔舒若坐下也用一碗。
虽说崔舒若那也有拨用度,但她一贯对吃燕窝没什么追崇,总觉得不如多喝两碗银耳羹,同样能补充营养,还能保肝。
窦夫人听说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每回崔舒若来了,遇上她在用血燕,都会顺带叫崔舒若也喝一碗。因为窦夫人表现自然,好似只是招呼崔舒若喝点水一样,崔舒若倒是没怎么排斥。
等到下人把勺碗收走,窦夫人用帕子轻轻擦拭唇角,周围都安静了以后,她才对崔舒若说出找她来的目的。
“过一段时日我们便要启程去建康了,你这孩子聪慧沉稳,我向来是不担忧的。但世家大族有世家大族的规矩,虽说以你的仪态举止,像极了世家才能养出的小娘子,但毕竟前尘忘了大多,有些事情不得不从头研习。”
窦夫人扫了眼身边侍奉的周嬷嬷,周嬷嬷端上托盘,里头是厚厚垒起的书,她身后好几个婢女也都端着同样放满书的托盘。
崔舒若疑惑,“这是?”
“建康各大世家世系图,你与人相见时,总要能知道他们的出身。旁的也就罢了,独独是五姓七望要分外牢记。他们家中的女娘,各个尊贵,即便是王侯也争相求娶。”
“那娶到了吗?”崔舒若好奇问。
窦夫人摇头,“哪那么容易。”
提起五姓七望,窦夫人的眼里也不由得起了些向往,“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要么是手握实权,要么是累世清贵,否则……”
窦夫人不屑的摇摇头,“岂堪配焉?”
崔舒若却没有时人对五姓七望的追崇,她面色端凝,同样不屑,“若真是卓有风骨倒好,胡人南下,洛阳被破,民生艰苦,他们也不过是偏安一隅,竞比豪奢。”
崔舒若是以后世人的眼光来评判的,窦夫人听在耳里大为惊奇,世人对世家都推崇无比,能说出这般话的还是少数。
“我儿有见识,和你三哥说的一致。可天下事,说不清谁是谁非,我们此次去建康,你万万记着,莫与世家为敌。世家姻亲,盘根错节,若是得罪了五姓七望,只会被世家围攻。”窦夫人细细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