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呢?
朝后方退?
再退就是克鲁伦河,突厥人的地盘。
元琅不知道怎么办,也无力去思考,紧绷许久的神经嗡嗡作响,动作却很顺从地脱下了铠甲。
昏暗的烛光将他高大的影子倒映在帐壁上。
元琅侧身靠在他身侧,听见自己朦胧的声音:“我也想你了。”
他脱下铠甲,其实身上并不干净,动作有些局促,林金潼一点也不在意,闻到元琅身上令他十分踏实的味道。
“我想去忽都诺尔。”林金潼说。
“我带你去,”元琅望进他的眼中,眼底好似重新燃起了火苗,道,“明日就带你去……带你骑马,带你射箭,唱牧歌,放羊群……”
他不再负隅顽抗,想带林金潼离开,他或许杀不了李勍了,可丁远山已必死无疑,就当一切结束,带金潼驰骋草原,一面是突厥,一面是朝廷,可草原这么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就像他梦里那样。
元琅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幻想,林金潼伸长手臂过来,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身边一切战火、仇恨,仿佛都退去了,模糊了,只剩下了安宁。
他如今是个丧家犬,睡觉的姿态也像,一面蜷缩,一面将脑袋靠近人类,头顶抵在林金潼的下巴上。
烛光下,林金潼看了一会儿元琅的脸庞,变成熟了,脸部轮廓明晰,俊朗但温柔。
他也睡过去了,他本就不大如何思考政治,在林金潼眼里,黑白永远是分明的,恨是恨,爱是爱。
条件简陋,李勍住的也并非御帐,只是和周遭士兵一样的普通营帐。
杨公公躬身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