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毅的父亲大概没想到,儿子竟然完全不认自己真实的身份,他一时又气又急,一口痰上来卡在气管里,当时就剧烈地抽搐起来!
鹿毅也慌了,赶紧帮父亲抹背顺气,而老头却执着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虽然话已经说不出来了,但他那望着儿子的眼神,却说明老头依然不死心,想逼着儿子接受他刚才说的。
那一刻,鹿毅被父亲的眼神刺痛,怒火顿时压过了他的一切混乱思绪,他用尽力气,从父亲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父亲,一字一顿地说:“父亲,您生病了,糊涂了,刚才那番话,全都是在胡说。毅儿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番话,就像一柄重锤,打在了老人的心上,他没想到鹿毅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也根本不认那个名字。
老人气急败坏,一口气没能上来……
那天晚上,鹿毅没有再和父亲说一句话,只由着赶来的太医和奴仆忙碌抢救,而他则呆呆坐在屋子一角,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去父亲的床前。
“我把那晚的事当成了一场梦境,我一点都不相信。”鹿毅说着,忽然哑声一笑,“鹄邪涂牛?那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名字?我被人喊了几十年的鹿毅,忽然间,就变成了什么牛……这他妈谁受得了!”
甄玉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这也是她很早就想到的。
突厥王的鱼目混珠计划固然精妙,但其中暗含了一个重大的风险: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弟阙离肇,有毋庸置疑的王族血缘来保持绝对的忠诚。
就算第一代“鱼眼睛”保持了忠诚,他们的孩子呢?孩子的孩子呢?
正因为明白国力悬殊太大了,短时间内无法征服大祁,突厥王才会想出这么个扭曲怪诞的法子,可是他也没料到,这个计划同样需要漫长的时间——粗俗无知的突厥人,想要长时间取代精致博学的大祁官僚,这是何等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