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孙姨娘进了门,瞧着她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急道:“你说你,怎么就半点不着急呢?”
她是妾室,在方家时就只能称呼自己女儿为“姑娘”。几十年的习惯了,就算眼下不同以往,也改不了口。
索性在乡君府里,也无人跟她计较,便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着急什么?”几年下来,方慕笛养出了通身的从容气度,缓缓放下毛笔,浅浅笑道。
“你算算看,从上个月起,小侯爷来了乡君府几回?”孙姨娘掰着指头道:“我可都是记着的,这还不到两个巴掌。”
“姨娘,”方慕笛放下手中毛笔,无奈道:“我都说了多少回了。这回的疫症,侯府里有个孩子不小心染上了,他哪里忙得过来?”
孙姨娘“哼”了一声,道:“男人的话,你也能信?不过是个庶子,需要小侯爷亲自照料吗?府里那么多下人,合计着都是吃干饭的!”
崔晟当然不只是为了一名庶子,忙得无瑕分身。
他是归诚候府的小侯爷,也是崔家在京城这一支的继承者。
庶子得病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事关疫症便非比寻常。府中这几百号人的安危,需要顾及。不过有郑氏在,这件事还不劳崔晟亲自费心。
他所忙碌的,和侯爷、族里紧锣密鼓商议着的,无非还是争储夺嫡一事,以及接踵而来的各种利益分配、谈判。
正好府里有庶子染了疫症,对外便以此为借口,关起门来谋划着、抉择着。
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崔晟能挤出时间来乡君府,已是对方慕笛格外放不下的缘故。
其中的因由,事涉到皇家夺嫡,以及崔家秘事,崔晟连郑氏都没有如实告知,怎么会跟方慕笛详述?
方慕笛不在意这些,崔晟来与不来,每月能来多久,都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来了,她便好生伺奉着;不来,她也安之若素。
她虽然不懂得朝中大事,却也生得一颗聪慧的心。历练了这几年,就算崔晟不说,她也能看出来他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