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很不舒服。
很……讨厌。
但他只是又笑了下,张口吐出一串串数字,“我朝鼓励垦荒,凡登记在册者,成年男丁可发田十亩,女子折半,男多女少,故而截至目前为止,平均每位农户可有田八亩半……”
为什么男多女少?
因为好些女婴刚出生就被杀死了。
抑或被卖,卖为贱籍,自然就不配有田地。
“田地根据位置和产量,大致可分为上中下三等,因上等田地优先分配给吾等官员,并中层举人、秀才等有功名者,故而寻常农户手中,多以中等和下等田最为常见。
以北方过去十年的产量来看,上田悉心照料,亩产多在一百到一百三十斤之间,而中田多在七十到一百斤,下田更次……”
对这些数据,秦放鹤烂熟于心,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字眼都像用刻刀刻在他脑海中那么清晰。
他的语气和语速自始至终都很平稳,同样平静的目
光从刚才发出过笑声的每一位官员脸上划过。
他看到了怀疑,看到了不以为意,还有非常少量的惊讶,和微乎其微的怜悯。
“以一家三代六口为例,”秦放鹤收回视线,继续道,“男女各半,共有中田四十五亩,亩产八十五斤,近几年的粮价稳定,正常情况下新粮都在十二到十五文之间,便做十三文半,那么一家六口忙活一年,所得也不过五万一千六百三十七文又半!”
他微微抬高了声音,看着户部尚书杨昭的脸,一字一顿,“折合白银,五十一两。”
不知为什么,杨昭听到这个数字后,猛地松了口气。
五十多两,不少了,养活六口之家,不算难吧?
秦放鹤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忽然笑了声,“大人莫急,下官还没算每日吃喝用度呢。”
杨昭的眉头皱了皱,伴着秦放鹤的声音,也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