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的任命是四月下来的, 变故发生时,傅芝已进入清河府地界,自然不算不合规矩。
显然方云笙和傅芝的消息都很灵通, 人未到,讯先至。
党派之争何其激烈, 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如此二人见面, 岂能不眼红?
秦放鹤苦笑一声,这可真是……。
虽说此事原本与他无干,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纵然方云笙有心维护公正, 傅芝岂能善罢甘休?必然要寻点不痛快。最直接, 也最方便下手的便是在排名时跟方云笙对着干, 你喜欢的, 我偏偏不喜欢。
院试而已,秀才而已, 朝廷也好,陛下也罢,都不会太过重视,只要他们闹得不过分, 上面就不会管。
在排名一事上, 知府和学政各有权限,方云笙不可能咬死了一点不松动。
清河府辖下县城十三座, 傅芝会对哪一县排名下手, 完全是随机事件。
单看谁倒霉。
秦放鹤捏了捏眉心。
主动权几乎完全掌握在对手手中,来到大禄朝后他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别看他们这些考生素日你争我斗,都觉得给点阳光就能上九天揽月、下深海捉鳖, 可在政斗的漩涡面前,也不过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攻讦对手的工具罢了。
他再一次迫切地渴望权力。
事到如今,孔姿清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他。
说别担心,再不济你也是铁板钉钉的秀才么?
他分明跟自己一样剑指小三/元!
只差临门一脚,却要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太耻辱太憋屈。
车厢内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出乎孔姿清意料的是,秦放鹤的沮丧仅仅持续了几次呼吸那么短暂。
他闭上眼睛,缓缓吐了口气,“最后一场,我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