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局里向来兢兢业业,努力把每一份工作都做到极致,身先士卒地做规则标杆——不为别的,就害怕听人说一句——他年纪轻轻做到副支队长,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的父亲。
自打记事开始,父亲就好像他身后的一个光环,也成了笼罩他一生的阴影。在那个阴影之下,他所有的努力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单父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人情关系是需要维护的,以前有我帮你维系,以后呢?一个小姑娘而已,能干什么坏事?你安叔叔很喜欢你,他女儿你又不是不了解——”
“见鬼,我不需要你给我铺路!”单瀮低声打断,“我并不关心我路走得有多顺,我只希望我走的每一步都问心无愧!”
“多大点事?”父亲语气冷了下来,“就这么一点点面子,你都不肯给爸爸?”
单瀮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既然您自称一声爸爸,那我也和您说件事。”
三年来,单瀮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但它始终像一根针似的,一直刺在心头,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属于幸存者的内疚:“刘平易那个案子,原本应该是我带队进去,段队在外周做监控的。当时他在带我,也希望我能多一些实战经验,只是案发几天前,我追人时不小心崴了脚,所以那天他替我顶了班。”
“如果,当时我并没有崴脚——”单瀮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意外炸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听筒对面的人陷入了沉默。
“于情,我不能帮你;于理,我更不应该帮你,”单瀮冷冷地挂了电话,“所以,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和秦山岳的脏事儿有什么关系。”
安琳达父亲曾经是秦山岳的得力副手,现在也身居要职,因此,来“打招呼”的人还不少。单瀮抗下所有压力,抬手按了按林鹤知肩膀:“二十四小时,我需要你说的证据。”
*
二胡被送到了法医鉴定室。
很快,林鹤知就意识到安琳达为何如此笃定这个二胡“没有问题”。首先,它一定被处理过了,全身上下就连半个指纹都没有。其次,几次PCR生物信息提取都失败了,电泳胶上就没有任何扩增成功的DNA。
一种可能性,是二胡的确并非凶器,而另一种可能性,是二胡上生物DNA已经做过化学、或是物理的断链处理,导致PCR反应无法进行。
就连血迹微量痕迹也没有结果——
在暗室里,二胡、琴弦在鲁米诺与过氧化氢混合喷雾下,全部出现了非特异性阳性反应。
鲁米诺对微量隐血的检测能力很强,哪怕凶手事后把凶器洗干净,案子过去很久,血迹也会在鲁米诺下显形。因为,红细胞的卟啉环里含有铁离子,能够催化过氧化氢产生单质氧,而氧气又能让鲁米诺发出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