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将泪水洇开墨迹的纸张撕下,投到灯盏里的焰光中,烧了个干净。
一次没写成功,她就试第二次,直到浪费了五六张纸,她才不再落泪了,只是那字迹歪七扭八,因为她提笔的手一直在颤抖。
心仿佛在绞着疼,浮南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她尝试了好几次,这才写出一封完整的信。
到最后,她趴在了书桌上,将脑袋埋进交叠的双臂之间,低低的泣音传来。
她不想走,但又不得不离开。
阿凇修长的手指拈着这页信纸,微微颤抖,他甚至能想象出浮南写出这封信时的模样,她陪着他之后,时不时就会哭,他看到她哭了好几次,有的时候是因为他,有的时候又是因为别的事。
他不喜欢她哭,但他终究是没有别人那般强大的力量,能护她一生平安无虞,无灾无悲,她是陷入泥淖的珍珠,她本不该如此的……
信纸被放到灯盏的火焰之上,火舌伸出,舔上这页脆弱的纸张,浮南留下每一个字逐渐被燃烧殆尽,化为灰烬,那蛮横的火焰亦攀上阿凇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他确实是那扑火的飞蛾,而她也不用与他同程。
因为,她就是那团火。
阿凇的大掌下翻,他将灯盏里的火焰盖灭,拉紧窗帘的房间再次陷进黑暗。
在这沉沉的黑暗中,阿凇高大的身影沉默着,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雕像。
在屋外,日光晴朗,院中有一株青绿的植物迎着阳光茂盛生长着,枝头缀着茸茸的苍耳。
——
浮南的双手轻轻拉着身下灵兽的背毛,这灵兽的皮毛是纯白色的,纯洁无瑕,皮毛质地也十分柔软,浮南与孟宁被它载着飞在高空之上,她虽然怕掉下去,但也不敢用力拽着它的皮毛,怕弄疼了它。
孟宁的双臂展开,还是从后方紧紧抱着她,她似乎很喜欢这么贴着她。
浮南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相处,但她很难拒绝孟宁的拒绝,于是,她只能看向远处的悠悠远山,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们还要半日才到。”浮南记得去落月崖的路线,她轻声对孟宁说,“孟姑娘累的话,我们就先歇息一会儿?”
“不累。”孟宁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漂亮的眸子转了转,视线落在浮南线条柔和的侧脸上,她调皮地轻轻吹了一口,“浮南,你累的话就先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