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是不可能告密,或者拆穿小个子巫师真实身份的,否则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依然很重要。
对于女巫…甚至是巫师,教会的态度一贯是很强硬的;出身帝都的小教士韦伯比洛伦更清楚教会对女巫和异教徒的态度是什么,刻意无视甚至隐瞒不报,在教会内又是怎样的罪名。
某种意义上,这等于是让韦伯,还有他身后的拜恩教会彻底与圣十字教会分裂。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的,洛伦。”小教士那一贯平和的话语声响起:“从成为拜恩主教的那天开始,这种事对我来说几乎就是必然的。”
“起初我还曾有过幻想,幻想可以一点一点的改变教会的风气,但小约德的事情很快就给了我一个教训,让我看清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现在的教会与其说是教会,更加近似于一个半独立的‘公国’——只不过这个公国太过分裂,‘领地’分布在帝国各地,制度上更加分散罢了。”
“这个‘公国’拥有独立的军队,财政和领民;各地的主教与教堂牧师更像是被委任派去的总督和税吏,负责盘剥敛财,或是与当地的领主争夺权力……”小教士像是叹惋,像是决然:
“如果不摧毁这个怪物,如果不从根本上否定它,我所希望的教会…永远只能存在于希望中——因为如果他们真正明白了我要做什么,一定会杀了我。”
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的小教士微微颤栗。
这种表情,洛伦曾经见到过一次;那是在御前审判上,小教士韦伯终于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残忍,他知道自己要伤害很多人,甚至是让曾经的朋友,教友,亲戚乃至导师成为自己必须打倒的敌人…不要说做,光是这么想就让他痛不欲生。
但他一定会这么做,因为这就是韦伯。
再痛苦,再不忍,心如刀绞…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他就不会停下——痛哭到泣不成声,浑身颤栗不止,同时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的屠刀。
“他们不会杀了你。”洛伦的声音很平稳,很认真:
“他们得先杀了我,而我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微微一怔的小教士睁开眼睛,一种想笑又想哭的冲动涌上来。
但最后他也是紧抿着嘴,只是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