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属狗的吗?”书致觉得好笑极了。婴儿大脑发育不完整,承载不了成年人的记忆和五感,他刚穿到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前一两年对外界的感知都是模模糊糊的,今生最早的记忆就是被额娘抱着放进摇车里,然后被同住一辆摇车的另一个家伙用软软的乳牙咬了一口。
书致想来不由笑道:“我真该出本回忆录,曝光一下你的雅好,叫你的追求者们好好瞧瞧。”
“我这是以直报怨。”成德玩笑道,“在额娘肚子里的时候,你一定抢了我的食物,才会长得这么壮。”
从医学上讲,还真有可能出现两个胎儿之间营养分配不均的情况,否则无法解释他俩天差地别的身体素质。书致只好纵容了哥哥在自己身上磨牙的行为,催促他快些梳洗好了出来吃饭。
一家人如常欢声笑语地用了晚饭,明珠又同两个儿子商量:“我让人把隔壁的清芬苑收拾出来了,你们俩自己商量,看谁搬过去住。”
“一定要搬吗?”兄弟俩都是大惊,一副要被拆散的可怜样子。
“你们都多大了,再这么挤在一个院子里像话吗?”明珠无语,“日后娶了媳妇,总不能让老婆孩子也跟着你俩也这么大眼对小眼地住着吧?”
这倒也是。况且清芬苑就在他们现在居住这个院子的后面,中间只隔了一座假山,假山中间又有小道连接两个院子,真论起来也不过是搬到了三十米开外的地方。
书致见哥哥还未大好,便主动提出自己搬过去。觉罗氏又给他们每人院中添了四个扫洒传话的女人,两个看门的门房,两个在内书房当差的书童;又开库房,抬了许多桌椅家具、帘幔床帐等物出来,把两个院子中那些空置的厢房也布置了出来,完全是在为迎接女主人做准备了。
第二天,康熙果然公布消息,纵火一事名义上还是以“吴三桂包藏祸心,使人潜入京城谋杀重臣之子、嫁祸他人”告终,私底下建宁公主却被送到了戒备森严的皇家寺庙修养不提。
另一边,徐乾学并一众副主考仍在封闭的考场中改卷,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惊涛骇浪。
这日已经是三月十四,阅卷进入尾声,徐乾学仍旧没有从副主考荐上来的卷子中,看到自己眼熟的行文风格,不由暗自纳罕,心想难道这孩子这科发挥失常了?
他闲来无事,又从黜落的卷子中挑了几十份出来看了,发现了几个沧海遗珠,但仍旧没有看到疑似成德的卷子,直到后来听两位同考官为一份卷子争论起来,一个说文法奇佳、论策详实、对仗工整,应在二甲前列;一个说结构稍欠,起股太慢,破题略显生涩,顶多在二甲中游。
徐乾学取过那张卷子仔细一看,才好笑地发现,原来是成德为了通过考试不得不昧着良心用了很多光伟正的典故,就像林黛玉写咏圣诗,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心思奇巧、凄艳绝伦的味道,自己一时间才没有读出来的。
后面排名的时候,取过未经誊抄的墨卷一看,果然是纳兰成德的卷子。几位考官又比对众人的书法,觉得他这笔字能加分,名次可以再往前捎捎。
“让他靠后,排在六十名左右吧。”徐乾学反而中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