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上说现在的盈余还有不到一百两银子,手中的银票上却用满蒙汉三语写着清清楚楚的“一百两”。
这进项满珠习礼甚至还给他凑了个整,但寨桑仍旧觉不出高兴,他看着手上这一张薄薄的纸片,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就只有这么点钱。
他们和大清贸易比其他蒙古部落更早上三年,六年只挣了一百两,他花几天出去打猎卖上两匹好皮子都不止这个价。
看着寨桑双唇颤抖,却久久没有说出下一句话,满珠习礼慢慢琢磨过来了一点。
他扶着寨桑坐下,自己也找地方落坐,然后没骨头一样往椅背上一靠,
“阿布您就知足吧,亏得平安是您外孙,不然像坑别的部落那样坑咱们,这一百两您都拿不到。”
这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做派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寨桑吹胡子瞪眼,
“……真不是你私吞了?!”
满珠习礼大叫冤枉,
“阿布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这鱼钱哪里够我私吞的,我甚至还要倒贴钱呢!”
被寨桑在这种事上怀疑实在是憋屈得紧,满珠习礼又生气又无奈,
“阿布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你这帐篷里用的,你身上穿的是从大清买的羊毛衫,你说轻薄暖和还不扎人,让我给你备上一柜子,袍子用的丝缎是平安的丝绸厂织的,脚上裹的适脚足衣也是从大清买的,和大清的往来采买,都是日用所需。”
说完了寨桑身上穿的,又说大帐里的摆设,
“鹅绒被,阿布你总嫌冬天用的被子沉,这是平安送的,连换洗的几套都给你准备了,但你自己用着好,还要拿鹅绒被赏人,那不需要我拿钱去买吗?”
满珠习礼手往门口的水盆处指,
“香胰子,勤洗手不生疫病,阿布你没看见旁边察哈尔部那年死了多少人?”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有些心惊,额哲优柔寡断,娜木钟死了以后察哈尔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一场疫病死了数不清的人畜,几乎家家挂丧。